“想要四季如春,大約隻要其中的蒼龍宿,甚至隻要‘見龍在田’之象即可,三百二十四粒金谷足以布陣。”
“當然,以石翁之富,定然是不在意些許靡費。”
石寵飒然一笑:“原來如此,不當緊!”
“十二萬與三百,又有何區别?”
石寵的财産如滄海之大,宏麗室宇連綿如山,良田以萬頃計,後房的上千姬妾,都穿着刺繡精美無雙的錦緞,身上裝飾着璀璨奪目的珍珠美玉寶石。
凡天下美妙的絲竹音樂都進了他的耳朵,凡水陸上的珍禽異獸都進了他的廚房。生平奢侈無度,已成習慣,哪裡在意是不是隻要三百金谷就能布陣這種小事?
如果當初張仙人有和他說明,那以他的性格,反而會舍棄省力方案,故意選擇用途一樣,但更加宏大的陣圖。
公子羽緊接着說道:“但問題在于,陣眼不在這……所謂陣法首重于變化!陣主可操控自如,運轉陣勢,變化萬方才行,否則與畫地為牢的結界何異?”
“咦?”石寵心頭一驚,他确實不能操縱陣勢,甚至都不能關閉。
這陣法自布下以來,就不需要任何人控制,每年端午張仙人都會派一名童子前來,補充陣勢裡的法力,以此維持四季如春,至于其它,從未和他提及過。
“原來可以運轉變化的才叫陣法嗎?陣眼不在這?所以這金谷春晴陣,陣主不是老夫,還是那張仙人?”石寵這才感覺到自己受騙了。
他花了萬斤赤石脂請張仙人布陣,又靡費巨大,湊齊了布陣所需的材料。
到頭來,這陣法還掌握在别人手中?虧他每年還好吃好喝宴請那童子,又以靈芝、雲母、真珠、白玉酬謝,合着人家是在維繕自己的陣法?
石寵并不在意這些花費,可張仙人什麼也沒告訴他,就是純把他當冤大頭。
而且明明隻要見龍在田之象,卻構建了整套乾元星鬥圖,是否别有他用?暗藏玄機?
石寵一時間想了很多,但公子羽也沒有過多解釋,石寵求問這到底是什麼陣,公子羽也隻說:我不懂陣法。
“這張吉蓮好不要臉,他若早說,些許财貨老夫送他又如何?哼!汝南張氏不過如此。”石寵心裡不爽,嘴上對那張仙人再無恭敬。
那張仙人道行雖深,但論門第也不過是‘中上’品級,差他遠矣!
想到這,石寵極為心酸,正所謂玄士無庶民,仙者無寒門,自己堂堂上品門第的俊才,怎麼就沒有仙骨呢?
公子羽淡淡一笑:“張吉蓮區區中上門第,小家子氣,石翁不必氣惱,我遊曆名山,遍訪洞宮,終有一日會去那終南山玄德洞天,與太白峰三大真人論道,屆時為石翁讨回陣眼便是。”
“哎呀,太好不過!那張吉蓮就是欺我不通道術,往來無玄士啊!如今有真人在,看誰還敢小瞧老夫!”石寵連忙站起身來,奪走美人所手捧的酒壺,親自為公子羽倒酒。
這讓新進來的美人,眼角含淚,暗松了一口氣。
就在二人談話之間,侍衛已然連殺二女,她是第三個進來的!
如今石寵親自倒酒,就沒她什麼事了,可以安然退下了。
公子羽瞥了眼這杯酒,沒有飲。
隻是說道:“石翁雖不通道術,卻是富甲天下,便連玄門也羨慕啊。采服丹煉靡費巨大,那張吉蓮供養不起,眼看壽元将盡,還沒有踏入得道境,怕是急了……這才哄騙石翁。”
“而以石翁之富,若是自己修行,有生之年踏入得道境,也不是不可能啊。”
石寵心裡一頓,公子羽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他要是能修仙,他還在這?
可緊接着又想到,他石寵沒有仙骨,士林皆知!公子羽不可能不知道,此刻故意提及……難道沒有仙骨也能修行?
想到這,石寵對于長生的欲望更加熾熱到了極點。他鑽營一生,富可敵國,到頭來還不是歸土之人?
他河内石家乃當世豪族,若論财富,就連皇室都比不上!奈何隻從上一代人開始崛起,屬于開國新貴,這一代沒有仙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