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還是得自己帶大炎奴。”
姜守義感受到大族的冷酷,也想通了,炎奴奇異無比,如同妖孽。那陳虎如瘋了一般要将孩子扒皮抽骨,仿佛在挖寶一樣!想來就算香雲答應收留,這孩子在朱家也落不着好。
如今雪兒的歸宿已經了卻,他隻須逃掉,就能帶着炎奴找個地方好好過日子!
好好過上太平日子,看着孫子長大,這就是姜守義最大的夢想。
“我得活下去,我要把炎奴養大!”姜守義緊咬牙關,求生意志空前旺盛,知道逃跑沒用,硬着頭皮就朝門内的香雲沖去。
“唉……”香雲見他視死如歸的拼命,隻是淡淡一歎,随即輕身而起,飄若柳絮般向後讓出十步距離,不願被碰上。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後院,香雲一隻手緩緩地擡起,拈住頭上的梅花,輕輕摘下一片花瓣。
與此同時,姜守義絕望地看着對手高來高去的身姿,鬼使神差,從懷裡掏出了那塊銅鈴!
畢竟他手無寸鐵,柴刀還卡在那陳虎的脖子上沒有拿。陳虎的鋼刀太紮眼,他也沒敢要,像他這樣的賤民佩刀入城,會被當反賊抓起來的。
此刻也是沒辦法,渾身上下,唯一能當武器使的,也就是這塊銅疙瘩了!握住搖鈴的把兒,還挺趁手!
“鈴鈴鈴!”
怎料這銅鈴一掏出來,進入院中就鈴聲大作,響徹後院。
姜守義錯愕,他深知這隻是一塊啞鈴,此刻它從哪冒出來的響兒?
反觀香雲則一臉莫名其妙,乃至感到好笑:“老翁,這是你放牛的鈴铛嗎?”
她雖然武功高超,但終究隻是個奴婢,從小伺候貴人,哪知道這是法器?也沒有注意到鈴铛中根本沒有銅芯。
更不知道,鈴聲響起,意味着此地有妖氣!
“唰!”
就在香雲真氣灌入花瓣,即将射出之際,一道清麗端莊的身影忽然落入眼前。
身着粉紅煙紗裙襖,披着錦繡碧霞羅,盡管披頭散發沒有梳妝,但其素顔依舊嬌麗,氣質雅然,似玉露凝香。
“啊!主人!您怎麼出來了?”香雲連忙收起真氣,上前攙扶,同時看向左右,警惕這後門偏院中是否還有他人。
來者正是香雲的主人樂琴,朱家大公子的側夫人,懷胎已有十月,擇日就能臨盆!
是的,擇日!畢竟是假懷孕,臨盆之期算下來就在這幾日,哪天都行,随心情!
雖然香雲對譚翁下手時,已經順便支走了常在後門行走的下人,但保不齊會有閑雜人等撞見側夫人不好好在床榻上躺着,挺着大肚子在後院高來高去……
“這老翁是誰?”樂琴凝重地看着銅鈴,揮一揮衣袖,便令其不再發響兒。
她當然認得此物乃是法器驚妖鈴,沒什麼威能,專測妖氣罷了,也不需要人驅使。
但恰恰是這測妖氣的東西,把她從床榻上逼下來查看,隻因她就是一隻妖!
本體乃是朱家大公子朱瑕之的一把古琴,身為世家門閥子弟,朱瑕之自幼精通音律,善于操琴。
而天下士族,多數愛談玄論道,追求潇灑,抒發自由!所以朱瑕之操琴時,除了縱情享樂,滿足聲色之娛外,同時也追求玄學意境。
他終日與友人寄情山水,相聚奏樂,飲酒清談,累了就直接枕在琴上呼呼大睡,直言若無琴伴,睡不着覺!
有一日醒來,發現古琴一角被他壓斷,朱瑕之竟然抱琴痛哭,淚浸琴木,情真意切。
友人皆笑他‘你的愛妾死了,也沒見你這麼傷心’,朱瑕之聽完,揚言‘縱然洛神湘妃在側,也不及我的愛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