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是求我的道好,還是證你那個空……要好?”
釋迦摩尼竟然老實說道:“若以現在而論,當然是施主的道更好。”
“你這不是知道嗎?在這自尋什麼煩惱?”逆光喝酒笑道。
然而釋迦摩尼依舊不為所動:“施主,既說自己求的是無盡之相,可施主真的有承載這無盡之相的器量嗎?”
“……”逆光愣住,酒壺懸在空中。
釋迦摩尼正色道:“在圓律的最後是無盡之空,在空之前是無盡之相……然而這無盡之相中,難道就沒有零?沒有空?”
“在圓律之數無盡的諸般相中,任何一個階段,都可能存在零,乃至是難以計數個零。”
“不是本座非要在最後加上無盡之空,而是空本來就被包含在無盡之相裡的!”
“施主連本座的‘空’都無法包容,說明施主内心器量并不全,卻還要說能承載無盡之相嗎?”
逆光思索,空并不是與無盡之相平級的東西,相反,差得很遠。
所以他之前大笑,說這秃驢放着無盡之相不要,自退一步,跑去證空,小道兒!
結果卻被反将一軍,說他連佛的空都無法包容,何談無盡之相?
“無盡的器量麼?”逆光呢喃。
釋迦摩尼感慨道:“你說本座在圓律的最後加零是虛妄,可本座隻是為了告訴你……”
“唯有求盡了無盡之相,才能在最後,見到那終極之空。而本座可沒讓你見那終極之空。”
“因為别說終極之空,就連前面的無盡之相内,也蘊含數不盡的空。”
“不能包容這一個個空,又何談承受無盡之相?”
“世人若沒有無盡器量,便會迷失在無盡之相中,識得諸般象,皆是悲苦相。”
“本座自知也無法承受無盡之相,故而才自證為空,唯有心中空空,方得解脫。”
“内心被‘空’所填滿,自然不為諸相所苦,這才是世人承受永恒之法。”
“你……”逆光指了指他,沒法說自己有無盡的器量。
因為逆光不想成佛,尤其是他說的這樣的空空之佛。
可連空都證不了,何談無盡器量?而證了空,也不一定有無盡器量……
但他證空後卻不會再去追求無盡器量了,也不需要了……
這就是釋迦摩尼選擇的道路,既然無法改變外在的無盡,就隻能改變自己,自證為空,抛棄所有對外相的執欲。
否則永恒太平,無限大道求之不盡,何嘗不是一種悲苦?
雖然這種悲苦還遠沒有到來,仿佛在圓律小數點後不斷地尋找,可能很久很久,都不會見到超長的零。但遲早會到來。
這就是永恒……無盡之相包含了無盡之空。
“可你證空之後,不還是這麼煩惱嗎?”逆光撇嘴道。
釋迦摩尼低頭不語,摸了摸依偎着他的美人魚那一頭秀發。
半晌才歎了聲說道:“那是因為我還未證空,始終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