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溫溫這才望向姜帝橋,隻見那裡坐着撫琴的人果然不再是姜帝。
這一次,姜溫溫沒有再去找穆禹。
二者投胎那天在奈何橋相遇,姜溫溫注意到穆禹的視線:“我累了。”
說完,她端起孟婆喝下。
她可以容忍轉世後被穆禹忘記,不能接受回到地府穆禹不理會她。
人間幾十年過去,穆禹回來沒再遇見姜溫溫,一打聽才知道她已經投胎。
“她本來每次都能提早投胎個好身份,但因為想等你,将好身份讓了出來。不然,你覺得怎麼會那麼巧合,每次都能遇見?”孟婆說。
穆禹快速飲下孟婆湯。
後來他們在人間遇見,相互糾纏不得善果,可再也沒有在地府碰見過。
姜溫溫每次都比他先死,死了就立馬排期投胎,不再等他了。
大榮的一日過去,千雁睡下,來到許願空間。
石桌旁已經有一個人了,身材消瘦單薄,穿着很時尚的衣服,面容慘白。
從外形上來說,石桌旁坐着的這個女人很出色,但臉上的那幾分無法忽視的苦澀,生生将她的九分樣貌拉低了三分。
“你好!聽說你能回到過去,幫忙完成曾經的遺憾,對嗎?”女人站了起來,望着千雁時,灰暗的眼睛裡生出幾分希望。
千雁:“是的,先坐吧,你慢慢講來。”
女人輕輕點了點頭,重新坐下來,面容又恢複了先前那種苦澀與茫然。
她的聲音就給人幾分愁苦,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我聽過一句話,悲慘的童年需要用一輩子來治愈。然而,我根本沒有治愈的時間。如果可以,就算一輩子都無法治愈,我也希望童年和成年能分割開來,而不是永遠都無法擺脫那些糟糕的事情。”
千雁握住茶杯的手一頓,女人繼續說:“我出生在農村,有個酒鬼爛賬爸,還有個性格懦弱,以男人為天的媽。”
“我爸叫葉德富,從我懂事起對他的印象就是動不動發脾氣,摔酒瓶,打人,這些都是家常便飯。在我小時候,經常會因為他不順心被打得半死,一邊打一邊罵我是賠錢貨。即便是如此,我媽也不會來幫我,還會在葉德富發洩完了之後,過來教訓我一頓,讓我聽話點,不要惹他生氣。”
“關于童年的記憶,基本上是在挨打和挨罵中度過吧,從來都沒有體會過什麼是父母的愛。”
“曾經期待過,那會兒很期待,對那些擁有幸福家庭的同齡人還有些羨慕嫉妒。”
“在那個家裡會因為各種可笑的理由挨打,有時候走路稍微大聲了點,也會被他糾錯打一頓,身上每天都帶着傷,總是舊傷沒好就添了新傷。”
話到這裡,女人那張灰白的面容上竟然是露出幾分笑容:“其實也有人對我好的。”
“可是,我沒有孝順她幾年,她就去世了。她是我的奶奶,不算親奶奶,是繼奶奶,不是葉德富的親娘。說起來我能讀書,将高中都讀完,也多虧了奶奶。高中畢業後,也是奶奶建議我趕緊離開這個家,她将偷偷積攢起來的錢給了我。”
“那年我十七歲,拿着奶奶給的路費背井離鄉,開始在異地讨生活。活了十幾歲的我,第一次覺得活着還挺好的。不用再挨打,幹活就有錢拿,可以買喜歡的東西,買好吃的。”
“其實那會兒我做的活兒真的是又髒又累,但我從來都不覺得很苦,隻覺得渾身上下都很輕松。”
“有了不一樣的生活後,我開始思考未來,想到了幫助我的奶奶。打工肯定不可能一輩子打工,我還要賺很多錢孝順奶奶呢。後來我積攢了一筆資金開始創業,非常累,卻很充實,困難很多,但不是不能解決。經曆起起伏伏,各種困難,總算有了自己的事業。”
“我開了一家服裝廠,因為款式新穎,性價比高,逐漸打出口碑。後來網絡發達起來,也在網上開了店。”
“再後來,出現了直播賣貨,偶爾我還會到直播間和模特們一起直播。”
“離家時我十七歲,事業穩定時二十七歲,我決定回家接奶奶去享福。沒想到這次一回去,是走向另外一個悲劇的開始。”
“給我那對父母錢,為他們修房,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決定。如果我偷偷回家,不那麼高調,不懷着讓奶奶看到我很出息的心思回村,或許結局不一樣。我心裡憋着一口氣想出,卻忽略了有些人的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