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羽捏着酒瓶的力道瞬間一緊,緩緩将酒瓶放下。nn包廂裡的氣氛突然變得安靜,誰都沒有率先打破這份死寂。nn傅西深低着頭,渾身都籠罩在一種名為頹喪的情緒當中。nn“西深,韓茜她自己知道麼?你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并不是你們不愛對方,而是遇上和對方有關的事情,就容易方寸大亂,若是韓茜真的被切了子宮,她自己會不清楚?那玩意兒就跟我們男人的命根子一樣,若是沒了,她還能察覺不到?”nn傅西深的眼波微微動了一下,手裡的杯子都快被他捏碎。nn“我太害怕了,修羽,你懂那種感覺麼?我害怕自己真的對她做過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我說過要成為她的光,所以無法忍受,當初推她入地獄的男人,就是我自己,我原本想着用愛去彌補她,彌補我們的孩子,可是聽到醫生這麼說,我覺得她早晚會離開我”nn一想到她會離開,甚至是帶着怨恨和厭惡離開,他就難受。nn世間的極痛,極苦,極澀,都來自于醫生那短短的幾句話。nn修羽蹙眉,察覺到他身子在細微的顫抖,連忙将手放到他的肩膀上,“你到底在說什麼?”nn傅西深對韓茜的心意,他一直看在眼裡,這份心意十分難得,可貴。nn他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又怎麼會做傷害她的事情,何況就算韓茜真的被摘了子宮,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和他傅西深無關。nn“修羽”nn傅西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眼裡蔓延着一層猩紅,“我和傅冥,我們是一個人”nn修羽臉上的表情可以用驚駭來形容,旁邊的酒瓶子都被他碰倒在地上,他想要伸手去探傅西深的額頭,卻被對方躲開了。nn傅西深苦澀的彎唇,“我出身于傅家總部,那個時候的我叫傅冥,沒有爸媽的孩子在總部是活不長久的,我被扔進了老房子,隻有一位老婆婆照顧我,家族讓我自生自滅,是傅老将我抱回傅家,給了我傅西深這個新的身份,想我遠離那些是非,我很固執,家族不管我,我便韬光養晦,我以傅西深的身份在國外養傷,實際周旋在那些長老之間,後來我成立了傭兵會,以傅冥的身份拿下了傅家總部的繼承人,在國内,我是傅西深,在國外,我是傅冥。”nn修羽聽得一直蹙眉,“你以前并沒有跟我說過這些,你甚至把傅冥當成敵人。”nn傅西深的嘴裡更加苦澀,揉着自己的眉心。nn“我最近每一次醒來,關于小時候的記憶就會更加清楚,我已經不敢睡覺了,我的記憶暫時也隻到這裡,再往下,肯定就是關于韓茜的事情,我排斥,也害怕,我已經不敢休息了。”nn修羽本想開口,坐在角落的司若塵卻淡淡掀眉,“多重人格?”nn“是。”nn司若塵坐近了一些,仔細打量這張臉,“你曾經受過傷?又加上一直周旋在國内和國外,所以受傷之後,真的把自己幻想成了兩個人?連記憶都變成了兩份是麼?”nn“是。”nn“現在你的記憶開始醒了?另一個人呢?”nn“我不知道,上次出國受了槍傷,我心灰意冷,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還會醒來,倒是他陷入沉睡了。”nn司若塵垂眼,指尖在桌上淡淡的敲着。nn他這雙手是彈鋼琴的手,是畫國畫的手,是拿毛的手,十分修長,白皙。nn他捏過高腳杯,放在鼻尖淡淡的嗅着,眼底閃爍着莫名的光。nn“西深,多重人格是心理上的一種疾病,隻要其中一方願意配合治療,就有痊愈的可能,但你和傅冥相互怨恨着彼此,想要痊愈根本不可能,可你現在又開始有了小時候的完整記憶,看來傅冥已經妥協了,他在成全你。”nn傅西深何嘗不知道呢,這一次他就該消失的,傅冥卻将他叫了回來。nn“可我無法接受他對茜兒的傷害。”nn傅西深沙啞着嗓子說道,緩緩垂下眼睛,所以他一直在排斥那些和韓茜有關的記憶。nn“你怎麼知道那些傷害不是你給予她的?說到底,你和傅冥本來就是一個人。西深,你告訴我,如果韓茜鐵了心要離開你,你願意放她走麼?還是會采取其他手段,将她留下呢?”nn傅西深沒說話,眼裡在翻湧,黑沉沉的。nn“你不會讓她走的,你會想辦法把她留下來,用愛,用欺騙,你比傅冥幸運,因為傅冥遇上韓茜時,他是匪氣桀骜的傭兵會會長,他不懂怎麼對一個女人示弱,他處處強勢,他以為的征服,不過是在床上征服一個女人,但是和韓茜的那段糾纏慢慢讓他明白了,卻沒有機會重來,他的傷害已經造成,無法挽回,所以才有了你。”nn司若塵将高腳杯在手裡晃了晃,“說白了,你肩負着傅冥所有的希望,也是他創造了你和韓茜的開始,你不該排斥他的記憶,等這段記憶完整融合,你才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把你剝離出來,是讓你學會去愛。”nn傅冥的腸子有多黑,多繞,栽過跟頭的人才知道。nn但是在這一片黑暗當中,還僅存着對韓茜的一丁點兒柔軟,所以他把這點兒柔軟剝了出來,讓他慢慢成長,學會去愛,去珍惜。nn“所以我相信,就算韓茜真的被切了子宮,也不是傅冥做的,傅冥對她,并沒有壞到那種地步。”nn司若塵的一番分析,算是一劑鎮定劑,讓傅西深沒有那麼慌亂了。nn修羽也松了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今晚的消息太多,我有些消化不良,不過你和韓茜的感情路算得上是山路十八彎了,以後還不知道要面對什麼,現在懷孕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盯着她肚子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小心一點兒總歸是好的。”nn傅西深将杯子放下,眼尾的紅色依舊,“我也希望傅冥沒有做到這個地步,不然他嘴裡的愛,也太可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