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訴我,這話大概率是盛昀特意吩咐他說來賣慘的,目的就是為了取得我的原諒。
但心裡的難受做不得假。
因為我很清楚,他說的是實情。
上藥之後,盛昀仍然昏迷着,我心煩意亂,灌了大半壺酒,帶着幾分醉意去他房裡。
「這算什麼呢,盛昀?」
他緊閉着眼睛,長而濃密的睫毛覆下來,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自出生起便在皇權的波雲詭谲中掙紮,行事手段殘忍極端,還有在老皇帝面前也肆意無端的行為,總讓我忽略了,其實他年紀比我還要小半歲。
「婚事還在籌備,你若是就這麼死了,我是不是要在你們大周,再經曆一遍之前的傷心?」
不見回應。
我在他床前默默站了一會兒,走到門口時,身後終于傳來盛昀的聲音:「……不會的。」
「你身在大周……無論我是生是死,都一定會護你周全……」
猛地回身,我大步走回去,兇狠狠地盯着他:「你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裝傻?」
「盞盞,我沒有騙你,林是我母親的姓,我自幼跟着她在外征戰,鮮少待在宮中。後來因為戰事兇險,她命人将我送回都城,卻被人半路攔下——是我三皇兄的人,他們把我賣到了南風館。南風館裡的人抽了我二十鞭,說,不會有人來救我的,讓我準備一下,幾日後便要接客。」
大概是因為受着傷,他嗓音很輕。
我默默聽着,問了一句:「後來呢?」
「後來……我把他們都殺了。」
盛昀輕輕笑了一聲,「三皇兄那裡,也是遲早的事。」
他受傷太重,隻說了這麼些話,便因為牽扯了傷口,痛得冷汗涔涔。
我歎了口氣:「不必再說了,你先休息吧。」
盛昀躺在被子裡,看上去異常乖巧:「公主還會再來看我嗎?」
「……會。」
他終于安下心來。
在床上躺了兩日,傷口些許好轉之後,盛昀終于能夠下地行走。
躺在床上的人,則換成了我。
因為我月事來了。
且不知道是不是來大周後水土不服的緣故,這一次格外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