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弟,家裡就這麼點菜了,别嫌寒碜!”
吳遠擺手:“呂教授,我反正是吃過晚飯了。這頓酒,算夜宵了。倒是你,空腹喝老酒,對身體可不好。要不我下去拿倆菜上來?”
呂文清一把抓住吳遠道:“不用,有茶葉蛋夠了。”
吳遠慨歎,這老哥真是兩袖清風。
晚飯就吃這個。
呂文清拿起酒瓶,直接将所剩不多的白酒,跟吳遠對半分了。
來來回回倒了好多次,确保做到平分。
随即蓋起酒瓶子,一臉期待地道:“吳老弟,嘗嘗我這多年的珍藏,一直沒舍得喝。”
吳遠端起杯來,小抿了一口,又咂摸咂摸,方才道:“老白幹?”
“吳老弟,果然懂酒!就沖這個,咱先喝一口。”
兩杯碰到一起,兩個星夜裡隔着陽台抽煙的男人,第一次喝起酒來。
一口過後。
吳遠夾了顆花生米,在嘴裡細嚼慢咽着,順便打量着屋裡的一切。
裝修雖然陳舊了點,但牆上的獎狀和櫃子頂上的獎杯,無不說明着呂教授的才華橫溢。
“呂教授,聽說國内建築有四虎,清華、同濟、南工和天大。你是同濟建築的副教授,在業界肯定也響當當的,失敬失敬。”
本來,吳遠是想拍拍教授馬屁的。
誰想到這話一說完,呂文清直接歎了口氣道:“響當當頂個屁用!不瞞你說,吳老弟,賤内是去夜市賣茶葉蛋的,每月收入比我拿的都多。家裡一吵架,我身為男人,就擡不起頭來!”
吳遠舉杯道:“倆口子吵架,那都是話趕話。嫂子那也沒惡意,咱們蘇北的女人,都是勤勞能幹,任勞任怨的。脾氣有時候是爆了點,但絕對顧家。”
呂文清和吳遠碰了下,又喝了一口道:“說實話,她那樣跟我對罵時,我反而不生氣,隻覺得自己無能。但三尺講台,我又真的離不開,心裡也矛盾。”
這時,吳遠從兜裡掏了兩根煙出來。
為了照顧呂教授顔面,連煙盒都沒掏出來。
遞到對方嘴裡,上了火,呂文清一抽,這調過來看煙上的商标。
“好家夥,吳老弟,你平日裡抽的都是華子?”
吳遠随口道:“我這也是客戶給的。你也知道,上海現在搞裝修的,都是有錢人。”
呂文清悶頭點了點,又開始絮叨起來。
從國家大事,說到同事出國。從教學日常,說到柴米油鹽。
吳遠聽了就一個結論。
這年頭搞科研不容易。
怪不得總在半夜的陽台上,遇到老呂一個人悶頭抽煙。
不知不覺,倆鐘頭過去了。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鑰匙聲響,一個系着圍裙的女人扛着個挑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