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粉刷粉刷,該刮膩子刮膩子。
吳遠跟着二叔楊國柱逛完了一圈,心中有了數。
離開盼盼家具廠,吳遠專門讓馬明朝繞到缫絲廠的工地去看看。
結果這一看,比盼盼家具廠進度慢上起碼一半。
按照這個速度下去,廠子建不成,就得先挨一次水泡。
有機會,得提醒提醒卞孝生。
回去的路上,吳遠繞道鄉裡水利站。
眼見着三姐夫熊剛忙得不可開交,他都沒打算多留。
結果卻被熊剛特地留下來,等他一起吃中飯。
吳遠一看,确實也快到中飯的點兒了。
楊落雁不回去吃,他一個人回去吃,也沒什麼意思。
等到十一點四十,熊剛總算是抽身出來,碰了吳遠一下就走道:“走,到徐家飯店去。”
吳遠也是好奇:“鄉裡又有人敢開飯店了?”
熊剛點上一根煙,噗嗤吸了口道:“這東西,自古以來就有,靠整頓能整頓沒了麼?那不就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麼?”
吳遠跺跺腳道:“或者可以說是,跟韭菜一樣,一茬接一茬。”
熊剛一愣,“你這眼光夠毒的。”
随即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聊,直接轉移道:“老範回來了,你知道不知道?”
吳遠搖搖頭,“這我還真不知。”
這段日子,範冰冰打電話過來,請示公司事務時,也沒聽她提起過。
結果說曹操,曹操到。
倆人話趕話走到徐家飯店門口的時候,正趕上老範從對過的範家飯店老門面裡露頭出來。
一條馬路,五六米寬,外加兩家門口的空地,頂天了十五六米。
躲都躲不過。
熊剛當即打招呼道:“範老闆!”
說話間,倆人穿過馬路,直奔範為民。
終究是在号子裡待了大半年的人,範為民見到倆人過來,哪還有昔日那談笑風生的氣度?
左看右看,一副偷偷摸摸、羞于見人的樣子。
怕人的叫人心疼。
接過熊剛的煙,也是雙手小心翼翼地接過。
吳遠順勢給他上個火,他那腰都要彎到卑微到塵土裡的角度了。
然而這已經是他能表達出來對社會的最大接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