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碰到範為民捧着碗面條,蹲在門口,熱氣騰騰地秃噜着。
“喲,範老闆吃着正香哈?”
“二位,也吃點?”老範眼見是吳遠和熊剛倆人,立馬起身相邀道。
回來這段日子,雖然不複以往的雄心壯志了,但是煙火氣接觸得多了,人也漸漸正常起來。
逢人知道說上幾句熱乎話,不再是那種對誰都冷言冷語,畏首畏尾的狀态了。
尤其是這段日子女兒經常從上海打電話過來,提過這半年多,吳遠對她的提攜和幫助,範為民對吳遠就更加熱情了幾分。
吳遠笑着道:“範老闆,我可不光是想吃你這一頓飯。我這人比較貪心,想随時随地吃到你做的飯哪。”
範為民不明就裡地道:“吳老闆隻要想吃,提前打聲招呼,随時來家裡吃,我給您現做。”
熊剛扔了根煙過去道:“老範,打算什麼時候重開範家飯店?”
範為民接過煙,伸手去身上摸火道:“不開了,再也不開了!”
熊剛點了根火柴遞過去道:“既然你不開了,正好他那有個家具廠,上百号人要吃飯,缺個大廚,你跟嫂子一起去,給幫個忙行不行?”
範為民一聽,人都愣了。
點着的煙,含在嘴裡,也忘了吸一口,眼看着要滅了。
結果吳遠又給他上了一次火。
才聽到範為民激動地道:“吳老闆,此事當真?”
“千真萬确,範老闆。我跟三姐夫,專程來請你的。”
“吳老闆不介意我這個勞改犯的履曆?”
“坦白說,範老闆,我認為那不完全是你的錯。”
“吳老闆,就沖你這句話,這事我應了!”
老範倆口子,千恩萬謝地把吳遠和熊剛送走了。
範為民一口氣把碗中坨了的面條,全都秃噜下了肚。
這才聽老範媳婦抱着半碗面條湯道:“老範,吳老闆對咱家,可真是再造之恩哪!”
範為民言簡意赅:“我知道。冰冰在上海,多虧了他。”
剩下的話,他沒再說。
但也顯而易見的。
自打他從監獄回來,街坊四鄰的,都躲着他倆走。
覺得他倆晦氣。
徐家更是在對門大張旗鼓地開了個徐家飯店,天天當門子給他上眼藥。
唯有吳遠,跟以前一樣。
這裡頭或許有閨女的面子在,但吳遠這人話裡行間的,的确令人聽不出半點的嫌棄和隔閡,就讓人倍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