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十點多的時候,三徒弟朱六标來了,一臉的悲壯,頗有些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架勢。
吳遠一擡頭,看到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這是什麼表情?我派你去炸碉堡啦?”
朱六标立正站好,口吻正式,一鼓作氣地噴薄而出道:“師父,我想好了,要跟你好好學,争取能跟二師兄那樣,替你分擔,獨當一面。”
吳遠丢下鉛筆道:“那正好,從今天起,你别幹現場了,過來幫我畫圖。”
“啊?”朱六标臉色當即垮下來道:“師父,我能不能去帶工?哪怕多帶幾個人,怎麼磨練我,都行!”
吳遠靠向大班椅椅背,從桌上的煙盒中抽出一根華子來,正準備扔給三徒弟。
結果朱六标主動過來給他上火。
于是這煙在手裡掉了個,塞進嘴裡,好讓這個幺徒弟不至于把火燎到自己眉毛上。
抽了一口,吞雲吐霧。
“老六,你也說了,怕自己臉嫩,難以服衆。”吳遠反問道:“那你想想,師父我是怎麼服衆的?”
“靠圖紙?”朱老六也是一點就透。
吳遠一聽,伸手道:“你這不挺清楚的麼?幹咱們這行的,這圖紙那就相當于武功秘籍。你不懷揣幾本秘籍,知道怎麼編、怎麼練,誰能服你?”
話點撥到這個份上了。
朱六标悶頭應道:“好,師父,我畫。”
接着朱六标就在财務旁邊的工位上,紮下根來,不走了。
随後。
有了朱六标的幫忙,吳遠這趕圖紙的進度,越發地慢了。
老六這孩子,活泛是活泛。
但比起寶俊來,他的活泛勁兒有點偏,沒活泛到正道上。
以至于一上手畫圖,即便隻是幫吳遠打下手的那種活兒,依舊幹得錯漏百出。
一上午的功夫,把吳遠的耐心耗得幹幹淨淨。
直接把範冰冰叫來道:“立刻給我招倆大學生來,設計的,會畫圖的,有過工程制圖基礎的優先。”
範冰冰看了垂頭喪氣的朱六标一眼,先答應下來。
随即才說起道:“老闆,今天上午有一單非裝修客戶,打電話來詢芬迪家具的價格。”
吳遠沒有多想道:“這不正常麼?以前咱不也是會收到這樣的電話麼?”
範冰冰點點頭:“是的,但我問了。客戶說是報紙上看到,跟朋友打聽到的。”
“那就照常接,”吳遠臉色稍霁道:“同時注意一下這類客戶的數據增長。”
“好的,我先過去忙了。”
經過這麼一打岔,吳遠的火氣消了一大半。
點了根煙,又繼續跟朱六标講解起圖紙的畫法基礎。
自己收的徒弟,含淚也得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