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着,自己跟徐縣長有這個默契,适合直來直去。
“縣長,我聽說咱們市在搞一個家居港的長遠發展規劃?可我覺着,咱們應該發展種桑養蠶,缫絲生産,進而到成衣出口這條路。之前我們不是有過探讨麼?”
聽了這話,徐縣長愈發笃定:孝生竟然問起這樣的問題,确實和自己沒了默契。
于是他沖着煙灰缸彈了彈煙灰道:“孝生,我承認我們有過類似有意義的探讨,但那是當時沒有更好選擇的情況下。現在有了家居港這個更好的選擇,我們為什麼還要抓着别人走過的老路不放呢?”
“孝生呀,吃别人嚼過的馍沒味道。況且,種桑養蠶這條路,我們首先面臨的就是南方同類縣市的競争。這方面他們走在我們前頭,我們拿什麼去超越,去追趕?”
“說到底,最好的情況,也不過是成為他們的上遊,淪為他們的附庸産業帶。”
卞孝生緊咬着牙關道:“縣長,你是不是覺着吳遠比我更有潛力?”
一聽這話,徐縣長就知道,自己剛才那番話白說了,卞孝生根本就沒聽進去。
而且作為一個幹部,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簡直是昏了頭了。
“孝生,你怎麼會這樣想?”
卞孝生萬萬沒想到。
徐縣長不僅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從另一個更高的維度,直接給他來一個降維打擊。
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就在他還懵圈,沒轉過彎來的時候,就聽徐縣長痛心疾首地訓斥道:“你作為一個有潛力的幹部,這樣想就已經輸了!”
“吳遠這樣的企業家,跟我們的幹部,從來就不是對立面。相反,作為幹部,想為地方做出點成績,離不開這些優秀企業家的配合與合作。”
“當初缫絲廠要是沒有吳遠的二十萬注資,開得起來麼?就算我放開你作為幹部的要求,但起碼你做人不能忘本吧?”
說到這裡,徐縣長直接把抽了半截的煙頭掐滅在了煙灰缸裡。
随即揚揚手攆人道:“行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再來跟我彙報。”
卞孝生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離開縣政府的了。
這次不僅沒有撈到個說法,而且在徐縣長面前大為失分。
徐縣長是真的失望。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如今吳遠已經走到了連自己都要微微仰望的層次,卞孝生卻還停留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撥打着自己的小算盤。
不論别的,格局上就差出好大。
盼盼家具廠。
吳遠自然不知道,今早的縣政府辦公室竟然上演了這麼一出。
揮别老範,他從後勤部食堂那邊回來。
就見着蔣凡和助理小姐姐,從一輛出租車上往下搬東西。
瞧那一摞摞的,自然是前些日子,盼盼家具廠訂購的工作服。
吳遠快步走過去,打了個招呼道:“二嫂,這麼快就做好了?”
蔣凡點了點頭:“這可是廠長親自督辦的,加上布料廠裡都是現成的,所以就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