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的同時,吳遠看得出來,付秋的臉色并不太好。
畢竟燒烤店開了個把月,天天沒日沒夜地這麼幹,就算是鐵打的身子,那也受不了。
付秋回應道:“那啥,今天家裡燒了疙瘩湯,攤了雞蛋餅,你要是不嫌棄,就過來跟老呂一起吃?”
接着,對面門洞裡露出呂文清的身影。
堂堂一大教授,深秋時節地,還打着赤膊道:“吳老弟,來吧來吧。最近晚上都沒時間一起喝酒,咱哥倆也隻有吃早飯這會,說說話了。”
吳遠一聽,也對。
這回到上海來。
一方面媳婦楊落雁沒跟着過來,另一方面沒機會跟呂文清喝酒。
感覺完全不一樣。
就有種,人來了是來了,但又沒來的感覺。
或者說,人落了地,卻沒生根。
畢竟這年頭,跟後世的打工不一樣。
租個房子,關起門來,兩耳不聞窗外事。
這年頭的鄰裡之間還是挺有人情味的。
也不會因為吳遠每天坐着豪車上下班,就被故意疏遠什麼的。
轉頭放下手包和大哥大,吳遠順帶上門,進了對門,跟呂文清相對而坐。
呂大教授終于回去套了件工字背心。
結果還是破洞的。
看得吳遠哭笑不得的,付秋也沒好氣地說:“吳老闆,你真得替我說說他。新的背心我給他買了沒十件,也有八件,偏偏就是不穿。整天穿這破衣爛衫地,不知道埋汰誰。”
“好好好。”吳遠虛應着。
就見付秋進了廚房,手裡頭還捧着蛋液和面粉混合的盆子,鍋裡的油熱的噼裡啪啦,準備攤雞蛋餅。
呂文清卻在付秋看不到的時候,沖吳遠咧嘴做了個鬼臉。
意思是‘都是娘們的話,多多包涵。’
吳遠耳聽着背後噼裡啪啦的聲音大了起來,就趁機道:“呂老哥,我看嫂子的氣色,有些勞累。掙錢是大事不假,但也要勞逸結合。”
呂文清搓着脖子根兒歎道:“誰說不是?問題是我說了沒用。每天睡前盤點時,自己念叨說人要知足,掙了不少了。改天一醒來,又跟打雞血似的,攔不住!”
吳遠也是失笑。
倆口子互相關心,互相愛護,竟也有了門檻。
這是外人更加感覺無力的事情。
緊接着,跟呂文清一閑聊起來,吳遠這才慢慢發現了原因。
“吳老弟啊,我算是明白了。人活一世,有很多事情,你是沒法掌控的。”
“就像你嫂子,三十多,奔四十了。性格早就定型了,我怎麼勸也聽不進去。往前那些年,我一人掙錢養家,她還能委屈自己,假裝聽聽。現在她自己掙了不少,根本連裝都不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