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城區胡同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
這個點,往往已經過了胡同裡街坊鄰居散步遛彎的節點。
結果吳遠下車的時候,就見那爺正拉着老夥計關爺在挑燈夜戰地下象棋。
吳遠湊過去,給老倆位散了根煙,順便看了一眼棋局。
就忍不住調侃道:“那爺,這局差不多了,關爺讓着你呢。”
本就窮途末路的那爺,一聽老大不樂意道:“你行你來,不行别叨叨。”
“好好好,我走。”
讨了個樂子之後,吳遠徑自回了自家四合院。
身影在路燈照耀下,拉得好長。
身後的關爺慢條斯理地把玩着吃掉的棋子道:“小吳師傅說的沒錯,這把你死定了。要不咱們從頭開始,再來一盤?”
那爺一聽這話,幹脆直接撂挑子道:“本來還想多陪你玩會兒的,誰知道你這人,下手一點都不留情!來來來,來個屁。”
關爺搖頭晃腦地哼唱道:“父子對陣沒兒戲,楚河漢界無親情哪……”
“嘿,死老關,你占我便宜?”
吳遠回到自家,就見馬明朝站在照壁這邊,沒往裡走。
正要問怎麼回事,結果花娘打倒座房的洗澡間裡捧着盆和毛巾,香噴噴地出來了。
隻是這回,這頭發沒披散着,而是簡單紮成了一束。
不至于那麼吓人。
碰見吳遠和馬明朝倆老爺們站在拱門外。
唠家常般地問起道:“你們怎麼才回來呢?吃了沒?我剛烙了餅,給你們端點過來?”
馬明朝借機往裡走。
留下吳遠一人應對道:“不用,我倆在亞運村吃過了。”
花娘見馬明朝走了,水靈靈的大眼珠子一動。
就貼近了吳遠幾分,有意無意地賣弄着身上的香氣道:“吳老闆,有個事,想問問你。”
吳遠面不改色地道:“花娘,有什麼事你就直說。”
花娘似乎對将要說的事,有點自知之明。
所以說起來沒那麼自然地道:“是這樣的,我家房梁上幾根木頭,就能抵了整個四合院的翻修改造工程款。那我屋裡,還有些子老家具,不少還是前清的物件,能不能跟你置換點新家具?”
這個要求提得确實挺大膽。
吳遠面露難色地道:“花娘,首先,你家房梁那木頭能抵掉工程款,是因為木頭是金絲楠木的,這我跟你說得很清楚,并沒有因為你們孤兒寡母的,就欺負你們。”
“至于老家具,你不可能跟黃老一樣,就好收藏這些個。你家裡那些老家具,那就是一堆瀕臨散架腐朽的破木頭,換不了新家具。”
花娘卻還不放棄地道:“多少折點價呢?像我那梳妝匣子,是祖上從山東帶到東北,又帶回到BJ來的……”
一聽這口氣,又要沒完沒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