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坐在甯遇洲肩膀上的小食鐵獸幼崽受周圍的氛圍影響,也不敢摸出靈果啃,以免發出不和諧的聲音。它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顆靈丹,偷偷地舔一口。
一邊舔,一邊暗暗打量對面的男人。
甯遇洲伸手按了按它的腦袋,安靜地坐在角落裡,沒有打擾那兩人。
闵暮北近乎失神般看着聞翹,忍不住想,如果他的素滌還活着,是不是和這孩子長得很像?
可惜,縱使他幻想了數千萬遍,卻仍是沒有那機會。
“你娘……”他有些嘶啞地開口,“是不是和你長得很像?”
聞翹平靜地看她,說了一個十分殘忍的答案:“不知道,我出生時她就死了,我沒見過她。”
闵暮北身形一震,抑住心中的悲痛,問道:“她是怎麼死的?”
“妖獸暴-亂,當時她身懷六甲,妖獸闖進聞家,導緻她早産……”
闵暮北安靜地聽着,隻是臉上的神色越來越痛苦,直到她說完後,這男人已經雙眼通紅,眼淚滾出眼眶。似乎意識到自己這模樣很丢臉,他趕緊以袖掩臉,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緒,可那種剜心般的痛苦,卻無法控制,眼淚是悲痛到極點後無法控制的東西。
聞翹隻是靜靜地看着他,她的神色太過平靜,平靜得仿佛在說一些與她無關的事。
闵暮北終于控制好情緒時,也注意到她臉上的漠然和平靜,他的心頭一梗,忍不住問:“你為何如此……”平靜。
聞翹先是奇怪地看他一眼,忍不住回頭看甯遇洲,對上他鼓勵的眼神後,方才慢吞吞地說:“我身中火毒,從小身體不好,丹師們都斷言,我活不過雙十……我已經習慣了。”
我已經習慣了!
這一句話,讓闵暮北心中蓦然大恸。
他可以想像,一個沒有父母庇護的孩子,自幼身中火毒,被斷言命不長矣,每日皆受火毒焚身之苦,需要用盡全部的精力,才能掙紮着活下來。
一個人孤獨地在一個乏人問當、無人關注的院子裡長大……
這樣活下來的孩子,根本不正常!
人類該的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都離她很遠,世人認為傷心難過的事,在她眼裡亦十分淡漠,無法讓她的情緒有太大的起伏。
若非惦記着父母之仇,被人迫害到面前,隻怕她根本不想去尋找所謂的真相,亦不會主動認親。
她來這裡,不是想見所謂的親人,隻是尋求一個真相。
闵暮北心中大恸,不知是為再也無法見到的女兒,還是為眼前和女兒血脈相連的小姑娘。
半晌,他才說:“我叫你阿娖,可以嗎?”
聞翹看他一眼,随意地說:“随你。”
“阿娖。”闵暮北勉強地笑了下,輕聲說,“素滌是我和阿菀唯一的女兒,素淋是在素滌出生之前,因為某些原因領養的。”
聞翹瞅了下眼睛,明白了。
阿菀便是狄菀,闵暮北的道侶,亦是白鳳島島主的女兒。
“素滌出生時,我們都很高興,這是我和阿菀第一個女兒,我們十分珍惜她。恰好那時,嶽母病重,為了讓嶽母走得安心,嶽父讓我和阿菀帶素滌去白鳳島送嶽母一程,卻沒想到白鳳島發生内亂,阿菀身受重傷,素滌亦被殺……”
說到這裡,闵暮北情緒有些不穩。
聞翹忍不住道:“但我娘沒死。”
所以他這話前後有矛盾,若是她娘在那時候死了,就沒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