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有幸見過道君一面。不過一面,不過一面。”蒼老弟子聲音中竟帶着絲怅然,“此後近百年,不能忘懷。”
“竟到了這個地步!”衆人驚訝。
修真界美人何其多也,他們也見識過許多,好看是好看,也沒到那種地步。
“唉,唉。”蒼老弟子幾聲長歎,時隔百年又得一見,被引動得心神大亂,匆匆抛下一句“道君此刻應在合道堂”便倉皇離去。
那弟子的舉動令其餘人更為好奇,說要去合道堂一睹道君的風采,陸卯亦不免俗,手頭恰好有未交的任務。他煉劍大成,此刻禦劍而行,須臾便至合道堂,其餘外門弟子早已被他甩在身後,不知到了哪裡。
合道堂作為九宸教谕弟子、管理任務的場所,向來人來人往,陸卯收劍落下,發覺堂門前人潮擁擠,仔細一聽,才發現都是來“偷看”道君的弟子。
他身似流水,在人群内不過幾步,就已進入堂内。
合道堂裡的景象倒不如外面熱鬧,領取、交還任務的弟子和掌事們的視線都集中在一角處。
绯衣人身姿挺拔,背對陸卯,縱使一身靈波已收斂,在許多修士眼中亦耀眼奪目,令人不敢直視。
他身旁跟了名矮瘦的小孩子。小孩發絲泛黃,骨瘦嶙峋,一身不合身的衣衫,裸露出的肌膚亦泛着黃光。周身不見靈光,一看便知是未開脈的凡人,此刻身處衆人目光之下,緊張地攥住冷芳攜衣角。
陸卯隻淡淡一眼,便收回視線。
他繼續看向绯衣人眼前之人,一眼便認出對方的來曆。
墨衣沉肅,掩不住對方笑語風姿。
竟是大師兄!
九宸對所謂排資論輩不甚看中,向來修為為先,今日你比我強,你便是我師兄,來日我勝于你,亦能喚你一句“師弟”。有的對年老的同門稱一句“師兄”,隻是禮數。
可大師兄,抑或大師姐,宗門上下唯有一人,且一旦認定,除非那人破門而出、犯下滔天大罪,不得更改。等掌門讓位,大師兄就會成為新任掌門。
僅此一條,便可窺見要成為衆人信服的“大師兄”,該是多麼艱險的一條路。
那條路,周淮踏上了,走過了,從此一騎絕塵。
大師兄大部分時間忙于宗門事務,登記任務這些小事,勞不動他,此時卻慢聲細語詢問登記。
合道堂衆人的關注,冷芳攜不放在眼裡,他從頭說起,談及離宗前領取的任務,從解決思路到任務内情,無一隐瞞,交代得幹幹淨淨,沒有絲毫暧昧之處。
“至于邪魔屍體。”冷芳攜微頓,片刻後說,“被我挫骨揚灰,找不到了。”
大師兄聞言挑眉,語氣調侃:“不愧是師弟,還是那樣兇厲。沒事,隻要派人查驗宅中的邪魔氣,不會影響師弟的任務。”
他将任務前因後果錄入玉簡後,目光移到冷芳攜身旁的小孩身上。
“這小孩子,師弟是什麼打算?”
驟然被提及,小孩捏着衣角的手略微收緊。他渾身輕顫,似乎從冷芳攜的衣服上汲取力量,勉強保持鎮定。
冷芳攜道:“他将是我日後唯一的弟子。”
此言一出,猶熱油入鍋,頓時一片沸騰。陸卯也為之一驚。
收徒!
還是唯一的弟子!
多少人趨之若鹜的位置,冷芳攜随口便許給了一個凡人?!
“他俗名喚‘厲淩塵’,你先記下。入門一事,改日再說。”不顧旁人驚詫眼光,冷芳攜随口交代,靈力裹着厲淩塵,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