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5頁)

才不在這裡與人糾纏。

其餘人卻不像他能保持理智,何況程餘年被灌了酒,早就不甚清醒,如今燈下見美人,被那輕描淡寫的一眼搔得心癢難耐,恨不得立刻把人摟進懷裡好生愛撫。

他握拳咳嗽幾聲,佯裝不耐道:“你是何人?有何目的?”

若不是下一瞬就兩眼發癡,差一點舔上去,駱希聲真要以為他纨绔皮囊下,自有一番清醒。現在看來,無非是欲拒還迎,刻意吸引人罷了。

來人顯然看出他的把戲,不欲理會他,攤開手心,似笑非笑道:“我的李子。”

原來是來讨要他的東西。李子砸到程餘年頭頂,後又滾落,幸運的是沒有跌在杯盤之中,被石堯一把抓住。

駱希聲這時才發現,石堯的表現有些古怪。對方雖然不像那等膏粱子弟流連青樓,卻也常常點評美人,此番竟然垂頭默然,一眼都未擡看,仿佛看一眼便要折損壽數。

……有古怪。

席間暗流湧動,程餘年一點沒有察覺,更不知曉帶他入局之人心懷不軌。伸手搶過李子,捏在手中,卻不給來人,兀自淡笑:“想拿走這個?沒那麼簡單!”

他想顯得潇灑淡然,學百藥書院裡衣袖飄飄的讀書郎,但天生有瑕,再怎麼學也是東施效颦,粗劣不堪,反而油光滿面,一股子油膩氣,看了很傷眼睛。

來人的眼神冷下來:“你待如何?”

程餘年得意一笑,沉吟片刻,從一旁擡來圓凳,指着說:“你砸了小爺,要賠禮道歉,就在這裡陪爺喝酒,送爺回家,給爺脫衣沐浴,煮解酒湯……待爺清醒了,說不定就原諒了你,把這個還給你了。”

此言之龌龊下流,各種隐晦之詞,分明是要人陪他行房事!

駱希聲聽得一陣膩味,他雖然和三教九流之人來往,對朝中官員,無論貪污清流皆圓滑應對,偏偏看不起那等沉迷酒色,還巧取豪奪,玷污清白人家的纨绔子弟。

沒想到石堯找來的不僅是個草包,還是他平生最厭惡的一類人。

程餘年說着說着,被酒氣熏了頭,猶不滿足,撐着桌沿搖搖晃晃起身,歪頭打量來人,嘴邊挂着一抹怪笑:“還不坐下嗎?”

聚會的主事人沒發話,其他人看不過眼,紛紛出口勸道,讓程餘年冷靜些。隻是全止于口,除了石堯沒人敢拉住他,偏偏最該出面定紛止息之人像被酒毒啞了嗓子,一言不發。

“你不想坐凳子,難道……”程餘年話裡話外全是暧昧暗示,“是想坐在爺的腿上?那也不是不行。”

他顯然不滿足于言語上的挑逗,伸手想去拉扯來人的衣袖。

“程兄!”駱希聲看不過眼,起身準備出面轉圜,卻被石堯用折扇一下敲在膝上,小聲說,“不要輕舉妄動。”

駱希聲皺眉,道:“石兄,你本該出面阻止,難道是畏懼他的權勢,怕員外郎追究?”

他說話向來周全,讓人摸不準心意,此時罕見地露出棱角鋒芒。石堯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搖搖折扇說:“你可知曉來人的身份?他可不是任程餘年拿捏的人物,程餘年這回是踢到鐵闆,自取滅亡。”

石堯露出一個笑容,分明有得意之色。駱希聲恍然,原來這是他設的局。

心裡的擔憂少了幾分。駱希聲想,隻看程餘年的行事,欺男霸女恐怕不是頭一回,其下場越慘烈越好。對于石堯,他也有不滿,覺得此人表面豪爽大方、愛結交朋友,其實是一條毒蛇,一邊笑着一邊算計人。

此回是程餘年,但若下回便是他自己呢?

一邊看戲,一邊心生警惕之意。

那頭,程餘年還不知道大禍即将臨頭,被美貌沖昏頭腦,一下握住了來人的手,發出一聲暢快的呻吟。那柔夷素白潔淨,散發肉體溫熱的氣息,還帶着股暖香,隻是短暫的一次觸碰,便叫程餘年仿佛吸入了香氣,心神蕩漾,露出癡态。

“你這手,極好,是極好的……快與小爺回門,細細、細細品味……”他的笑容堪稱□□,正想順勢把美人抱入懷中,跟前卻閃過一道白影,随後當頭一腳,被人踹到屏風之上。

他幾乎是淩空飛砸到木屏風上。

“啊!”程餘年發出凄慘的痛叫,趴在屏風上捂着胸口,隻覺此處鈍痛,像有刀子在割,難以忍耐。腦内酒色之意頓時清了大半,哀哀叫着,“你是何人,知不知道我乃員外郎家公子!”

涕泗橫流,淚如滾珠,尚且沉浸在痛楚中難以自拔,心頭暗罵石堯等人蠢笨如豬,不知道來扶他,等回到家裡,定要在父兄面前狠狠告上一狀,讓那幾個小官戰戰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