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芳攜忽然意識到,雖然他與麥從理同為Alpha,同樣沒有過高的攻擊性,但在體格上,兩者仍然有天差地别的距離,他此前隻是覺得麥從理個頭稍高,看他眼睛需要仰頭,現在才因為制服偏大的尺寸發覺對方的體格在Alpha裡也堪稱強健。
他不得不把外套扣子扣好,把衣袖挽起。
還有褲子。
穿上之後有一截堆在腳踝上,冷芳攜彎腰,仔仔細細地卷了幾圈,才勉強能夠穿好。
能穿,但外人一看就知道不合身,是别人的衣服。
打開浴室門,外面的空氣湧入,相較而言顯得涼飕飕,順着制服的空隙鑽入冷芳攜的身體。
冷芳攜拍拍制服,不怎麼自在。
雖然麥從理沒有穿過,卻仿佛能夠嗅見對方的信息素。或許是身處他卧室當中——畢竟不是每一個Alpha都像他那樣,即便在自己房間裡也不肯洩露信息素。
那已經不算克制有禮貌,而是怪異的程度,是要被送進醫院,由醫生檢查信息素和腺體是否出現異常的情況。
“你叫我來有什麼事?”
冷芳攜迫切地想要回寝室換回自己的衣服。
麥從理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一時間沒說話。
片刻後,才問:“對唐靈動手的人,是你?”
原來是為了那個Omega。
冷芳攜扯了下嘴角:“他跟你告狀了?”
Alpha搖頭。
那就是從唐靈的動向,以及他最近的沉默中察覺出來的。
冷芳攜不想隐瞞麥從理,烏黑淩冽的眼瞳定定看他,很果斷地說:“我給了他兩槍。”
對面的Alpha挑起眉梢:“這可不像你。”
接着表情嚴肅起來:“他做了什麼?需要我幫忙麼?”
被麥從理問及唐靈一事時,冷芳攜心頭沉沉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以為對方會因為唐靈是個Omega而責備他——畢竟之前,但凡他找唐靈麻煩,麥從理都會出面轉圜。
聽到他毫不猶豫偏向他的發言後,他心頭微松,唇角不受控制地翹起一個小小的弧度,使得冰冷的面容霎時間有了一種冰雪消融的柔和。
“難道不能是因為我看他不順眼,所以随随便便動手了?”冷芳攜難得以戲谑的語氣反問。
畢竟Alpha被信息素和天性裹挾,就是這樣一種沖動易怒的生物,即便是在嚴格管理的一軍内部,也是違紀率和犯罪率最高的性别。
學界就曾有一種學說,認為Alpha是天生犯罪人格,是不能自控、缺乏理智的劣等性别,應當被人為幹預後淘汰。和Omega淘汰論、Beta淘汰論有異曲同工之妙。
麥從理搖頭,很認真地說:“你不是那樣的人。”
“除了上課、競争,你很少對别人動手,就算是最厭惡的人,也隻會從各個方面打敗他們、超越他們,将他們遠遠甩在身後,最後徹底無視。這是你獨一無二的報複手段。”
眼睜睜看着被自己糾纏的人越過自己,逐漸到達拼命追趕也無法觸及的地方,再被對方徹底視為陌生人,那些曾經落在自己身上的憤怒、厭惡,全都歸于漠然的平靜。
那比任何報複都要來的讓人發狂。
麥從理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顔色是深邃的紫,近乎于黑色,在燈光之下仿佛蘊藏神秘的紫色水晶球,遊蕩着碎金般的光芒。
當他用這樣的眼睛安靜地看着别人,用這樣誠懇的、充滿信賴的語氣說話時,任何人都會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