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Beta,Omega。
帝國,機甲,軍校。
這是一個奇怪的世界。
這是一個冷芳攜無法理解的世界。
盡管他從沒有見到過其他世界,但他就這樣認為。
“那天大哥真的好像一個……嗯,聖母?”那天被他撿回來的小孩——三月,從床上跳下來,咧開嘴角笑着,“是這個叫法吧?站在雨水裡,皮膚又白又亮,感覺整個人籠罩在光裡,看起來真不像這個世界的人。”
“而且大哥真的很奇怪。”三月苦着臉,“我和二月說了好多次了,ABOABO,大哥還是覺得世界上隻有男女兩種性别。”
二月是個很安靜,知恩圖報的孩子,她總是為冷芳攜說話:“等到以後分化就好了。”
“分化……”冷芳攜在浴室裡——用擋闆隔出的一個小房間,對着矮桌上遍布裂紋的鏡子扭頭看尾椎部分,那裡垂着一根細小的尾巴,古怪得很。
輕輕碰一碰,還會古怪地發出癢意。
“你們想分化成什麼性别?”冷芳攜學着弟弟妹妹說話。
“Alpha!”三月第一個舉手,“當然是最強大的Alpha,隻要分化成A,就有免費的面包吃,免費的衣服穿。”
四月抱臂冷笑,嘲諷他不知從哪兒聽來的笑話。
然後回答:“我讨厭信息素,做個普通的Beta挺好的。”
二月也回答想分化成Beta,冷芳攜沒有回答自己提出的問題,但所有人都知道,要麼是A,要麼是B,但絕不可能是Omega。
“如果我們有人分化成了Omega……”三月将聲音壓到最低,聲音裡帶着細微的顫抖,“我們就逃到垃圾場的另一邊去,躲在那裡生活。不會有人發現我們的。”
“我們還要一起離開垃圾星,大哥說,要帶我們去讀書。所以,所以……”絕對不能分化成Omega。
三月又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未來計劃”,什麼離開垃圾星後,要一口氣吃十五個面包,吃到噎住才喝水,要一人一張床,要每天洗一次澡。
說着說着,他睡着了,房間裡一時陷入安靜,冷芳攜靜默地坐在椅子上,随後就聽到雨聲如期而至。
垃圾星常年下雨,很少有晴天。
雨水滋潤了一切,也埋葬了一切,卻無法讓腳下貧瘠的土壤重現生機。
雨聲漸大,轟隆一聲雷鳴,這是一個暴雨的夜晚。
冷芳攜沒有睡意。
因為剛剛得到關注,小尾巴的存在感前所未有的強烈,冷芳攜無法安穩地坐着,坐一會兒,他就必須起身站一站,避免尾巴陷入古怪的酸痛中。
這間房子并不牢固,雨水從西面八方的縫隙滲入,轉眼帶來潮濕的氣息,還有混雜血味的土腥味。
這個世界太奇怪,Alpha傲慢猖狂,像一頭頭野獸,雙眼血紅地盯着獵物;Beta沉默地在人群中生活,不解地向“信息素世界”投以注目;而Omega像一個單薄的影子,一件附屬品,冷芳攜無法找到自己的歸屬,他像個域外來客。
他仍然無法理解這個世界,無法理解所謂的Alpha、Beta、Omega,一切都像編造的故事,可是孩子們的溫度是那樣真實。
轟隆的雷鳴一聲接着一聲,虛假得仿佛有人用擴音器在雲層上播放,透着不真實感。他在這樣虛幻的夜晚裡,不得不接受一切的真實。
嘴裡說着離開垃圾星,其實光靠他們四個小孩子,能活下去就很艱難了。
垃圾星上的日子朝不保夕,有太多的惡意在一旁觊觎,想要奪走孩子們柔軟的性命。
饑餓,病症,突發的暴力事件,感染狂化的野犬,和總是落在冷芳攜身上的,不懷好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