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1頁)

擁有鄭白鏡日記的鄭說,此時再回看那些自己從不放在心上,最多隻是嘲諷幾句的愛情記錄,滿屏的字眼刺得眼睛生疼、鈍痛。

同一句話,隔天再讀又生出另一番滋味。

他如今為冷芳攜做過的一切,鄭白鏡也曾做過,甚至比他做的更多、更細緻。

鄭說很想擺脫鄭白鏡,但本體陰魂不散,他為冷芳攜準備早餐時,腦海裡會閃過鄭白鏡在日記中用纏綿字眼記下的早餐吻,照顧冷芳攜口味細心搭配出的營養餐;他為冷芳攜按摩雙腿,雪白肌膚撞了滿目,頭昏腦脹之餘,卻立時回想起鄭白鏡曾長篇大論地記下他遍尋世界名醫得出的治療方案。

甚至在床上——

一時冷,一時熱,冰火兩重天的滋味讓鄭說想要發狂。

他的情緒再也回不到往昔的平靜鎮定,變得像個陰晴不定的瘋子,總是自怨自艾,一邊罵自己下賤,一邊卻恍若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主動湊過去當替身。

難以壓抑極端情緒的時候,鄭說甚至想過不顧一切,将日記裡鄭白鏡的唾罵、詛咒,有關本體陰暗低劣的一切,全數在冷芳攜面前敞露。

揭露僞君子的真面目,讓冷芳攜明白,他心心念念的,為此把自己當成替身借以懷念的情人——什麼白月光,不過是一灘臭不可聞的爛泥!

難道包裝在精緻禮品盒裡,就能變成潔白高貴的花卉嗎?

有好幾次,鄭說沖到了冷芳攜房門前,就差撞破兩人之間最後一扇門。

他到底停住了。

不為别的,隻因為——要是冷芳攜認清鄭白鏡的真面目,反應過來自己被蒙蔽了這麼多年,由愛生恨,鄭白鏡已經是個死人,帶着所有美好的回憶變成塵埃,無知無覺當然不懼怕冷芳攜的反目。

可他呢?

一個從鄭白鏡的陰影下撿食的替身。

如果冷芳攜連鄭白鏡都不喜歡了,更遑論他?

這個事實顯得那麼殘忍,像一柄鋒利刀刃劃開堅硬的心髒,滾燙熾熱的鮮血便傾瀉而出。

鄭說痛苦不已,痛恨不已,嫉妒不已,但一到冷芳攜面前,身體仍然本能地勾唇微笑。

因為鄭白鏡也是這樣,在冷芳攜面前,永遠是淡淡的笑容。

厭惡鄭白鏡,痛恨鄭白鏡,結果到最後,他居然得學鄭白鏡來留住冷芳攜。

夜深人靜,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的時候,鄭說想過無數次,他在冷芳攜面前太難看,太不像他自己,他必須趕快遠離冷芳攜——

結果青年情潮爆發,靠在床頭眼尾飛紅,眉心淡蹙,隻是輕飄飄遞過來一個冷淡的眼神,什麼意味都沒有,連手指都沒勾一下,他就不争氣地迎上去,急不可耐地吻上溫熱的脖頸。

以後要是不想當人了,把生物腦放進狗的身體裡挺合适的。鄭說自嘲地想。

他要是有尾巴,此刻肯定甩得飛上天了。

冷芳攜耐不住吻,很快便竭力推開鄭說,胸膛緩緩起伏,瑩潤的雙唇上殘留有對方的涎液。鄭說又親又咬,喜歡叼着肌膚用尖牙磨蹭,冷芳攜的薄唇腫起,豐潤之餘,多出幾分豔麗。

“……别親了。”冷芳攜攥住鄭說一頭紅色短發,冷聲命令道。

他隻想快點渡過躁動期,奈何鄭說沉迷床事,每回都有數不盡的新花樣。雖然親吻狂風驟雨般猛烈,讓人喘不過氣來,但真正的手段卻又溫柔得過了頭,冷芳攜被他伺候得幾乎軟成一灘蜜水,神智昏沉。

他不喜歡那樣的狀态,太快樂了,每次都兇狠地抓住鄭說的短發表達不滿,然而在精力充沛的野狗面前,那些手段隻能算作情趣,很快就發出承受不住的嗚咽聲。

鄭說被叫得心旌搖曳,興奮無比,瞳孔在燈光下緊縮,看起來像某種冷血動物。

但緊接着,鄭白鏡的日記如同一盆冰水當頭澆下,讓他清醒了不少。

青年半睜着眼,眼底一片迷蒙。晃蕩的水光中,幾乎分不清他眼底倒映出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