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回應我啊,你說說話啊,冷芳攜。”
男人就站在他身後,和鄭說如出一轍的高大,但相貌沒方舟太子爺那樣攻擊性十足,挂着親切熱情的微笑。哪怕嘴裡作怪,也不惹人讨厭。
冷芳攜低頭清洗面龐,近在咫尺的距離裡,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陌生軀體熾熱的溫度,不斷感染周遭的空氣,不斷向他的脊背傳遞。
他與燼的狀态截然不同,似乎具有實體。
忽略掉他神出鬼沒的表現,完全就是個普通人類的狀态。但冷芳攜沒有忘記對方的身份。
那顆高懸天空的黑太陽,怎麼忽然跑到他面前?
難道大意志不知道他的來意?
半涼的水潑濺在臉上,掃去殘存的困意,大意志看到因冷水而泛粉的指節,笑容隐沒:“你該用溫水。”
不僅是在言語上提醒,男人立刻付諸行動,擰開熱水,迅速地将冷芳攜手上的涼意沖散。
一瞬間又變得暖洋洋了。
做完這一切,大意志禮貌地後退,克制地說道:“既然身體不好,各方面都要注意一點。”
冷芳攜看向鏡子,光滑的鏡面因為水汽變得朦胧,映出了他身後之人的影子。
還真是與燼各方面都不一樣,很難想象他們本為一體,也很難想象眼前開朗微笑的男人會是世界毀滅的直接推手。
“隻是一點,醒醒神。”冷芳攜解釋說,他倒不會大冬天非要用冷水找虐。
大意志在鏡子裡和他對視:“現在舍得回答我啦?”
一雙眼睛微妙地勾起。
冷芳攜慢條斯理地擦掉手上的水珠,轉過身來打量對方。
那種不含一絲情感,隻有冰冷的,仿佛手術刀一樣的審視眼神,大意志微笑着承受了,為了讓冷芳攜看得更清楚,他甚至原地轉了個圈。
“看清楚了?喜歡嗎?”大意志說,“我捏了好久才捏出來的殼子,看來你還算喜歡。”
沒有攻擊性的長相完全在冷芳攜的舒适圈裡,不至于讓他第一眼就下意識産生微妙厭惡。
冷芳攜說:“我以為你會先跟他接觸。”
“我們很久之前就聊過啦。畢竟聯系密切,不用面對面接觸,在心裡就能完成交涉。”大意志聳聳肩,眼底閃過微妙的嫌棄,“隻是那種感覺真是……讓人覺得反胃啊。”
“所以你也……”
“我當然知道——”大意志接過話頭,“知道你的任務就是帶來死亡、毀滅,早在你進入這個世界之前,我就知道了。但那些事無關緊要,我的毀滅不可避免。”
“唯一值得高興的事,就是居然是你來。”
“所以不管怎樣,我都想來見見你。”大意志凝視着眼前人,這張他在無數碎片的記憶裡看到過的臉,“「我們」的愛人。”
冷芳攜眼睫微垂,正欲開口說些什麼,這時,兩人卻聽見門外傳來的動靜。
“今天早上炖了雞湯。冷芳攜,你起床沒有?”
鄭說先是壓着嗓子,輕輕推開卧室門,見到半掀開的被子,聲音就大起來了,帶着清晨獨有的懶意。
他大概想着冷芳攜現在複健,獨自一人身處盥洗室裡,很可能會出什麼意外,一邊說,一邊往盥洗室方向走。
再不出去,可能就會發生推開門,發覺裡面藏着一個野男人的慘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