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捉住她柔軟又冰冷的手在寬厚的手掌心裡揉搓着:
“不用了,你歇息着,朕還要回一趟天元宮,晚些時候再過來。”
裴琰剛走,芝蘭便進來禀報:“娘娘,拓跋公主與匈奴王儲來了,您要見見嗎?”
江雲娆點了一下頭:“讓她們進來吧,賜座。”
拓跋朔蘭那日聽了江雲娆一席話,自己也想了許久,
她本是尊貴的匈奴王族,隻因生來是女子,卻與男子擁有完全不同的命運選擇。
甚至是說,每一位公主出生的使命,便是和親與聯姻。
她不要過這樣的人生,剛好大周給了機會,她選擇為自己争一次。
那日,江雲娆有一句話,的确是觸動了她。
身為女子,隻有站往高處,以後才會有為更多女子說話的機會與力量。
往後世世代代,匈奴草原上,不再是那些男人一言堂說了算了。
即便如她嫂嫂那樣優秀的人物,與自己的阿兄成婚後,也隻能在匈奴單于的後宮裡待着。
江雲娆就是因為站在了這樣的高處,所以她才有能力與機會促成改寫匈奴與大周和親的這一現狀。
當然,也改寫了她拓跋朔蘭的命運。
拓跋朔鴻那一日其實已經動搖了,他也不舍得自己唯一的親妹妹,與自己永遠相隔千裡。
他自己也看出來了,大周皇帝不喜歡自己妹妹這種類型的,他喜歡貴妃那樣的。
就在江雲娆出事這幾日,匈奴單于便與裴琰将事情都商定得差不多了,
隻是有一件事,令他不想答應,最後又在自己阏氏伏元珍的遊說之下,他還是答應了。
拓跋朔蘭兩眼猩紅的走了進來,手裡牽着拓跋野:
“雲懿貴妃,再過兩日,我便要出發回匈奴了。
你是個了不起的女子,也能做出些開創天地的事情來,我很佩服你,卻也很可憐你。”
江雲娆抿了抿幹澀的唇,蒼白的面容上挂着溫和柔軟的笑意: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手拿的人生劇本,隻是我這一生的戲,多半是在宮牆裡唱了。
拓跋朔蘭,回到匈奴以後,你就不再是單純的公主了,
你是匈奴帝國的第一位女官,肩負兩國和平與合作的重大使命,你要好好做呀。
為後世的公主們,做一個好榜樣,開辟一條全新的坦途出來。”
拓跋朔蘭搖了搖頭,歎道:
“倒是你,可惜了。
心有大天地,本來大有可為,也做了一番事業,可最終還是逃不過後宮的算計。
貴妃,你的心,本來就不在宮牆下。一輩子活在深宮,值得嗎?”
她與江雲娆接觸的這幾次裡,俨然覺得這大周貴妃是一位奇女子,從言行到心态,從見識到想法,都遠超常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