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一聲驚雷炸響之後,迅速的将盛夏時節被烘烤炙熱的大地給打濕,冰涼的雨水與溫熱的大地相撞,滋生出粘稠的悶熱之感。
像極了此刻江雲娆的心,焦躁,陰冷,黏膩。
雨勢急促滔天,街道邊角處很快就有了流淌急速的小溝渠。
天灰白,雨幕如簾,雷聲不斷,将人的心神震蕩得惶惶了起來.
江雲娆驟然冰涼下去,整個身子蜷縮了下來,緩緩靠在牆下。
眉心忽的擰緊了,一口一口的深呼吸起來:
“芝蘭,芝蘭!我肚子好痛,快送我回去!”
芝蘭心一緊,驚呼道:“哎呀,娘娘這月份大了,怎能受如此刺激!花吟,你快過來,咱們快将娘娘帶回去。”
花吟走過來,驚呼道:“地上是什麼,娘娘您什麼了,怎麼有一灘血水啊!”
魏皇後被婵娟扶着從地上站了起來,擦了擦眼角極少的淚滴,冷笑了笑,便站到遠處去了。
她隻是陰笑着想了想趙太後,為趙家籌謀一生,竟換來這般結局。
城樓之上,一下子就亂了起來,都因太後的死而不知所措。
裴琰乘着禦辇,冒着傾盆大雨,也在這時趕到了,面色難看得像極了天邊的烏雲。
他連忙勾下身子,半跪在地上将江雲娆摟在懷裡,拉着她冰涼的手:
“雲娆,朕來了,你不要怕,一切都有朕在。”
身後的李文年小跑着過來,腳下一滑藥箱子就飛了出去,他連滾帶爬的走了過來,都沒有把脈,就連聲驚呼道:
“擔架,擔架,娘娘這是要早産了!”
侍衛焦灼的道:“這兒沒擔架呀!”
李文年:“天殺的,你這是要急死老夫!”
裴琰沒有廢話,甚至都沒去罵人,迅速橫抱起江雲娆就從城樓之上連忙下了台階,将人抱着上了禦辇。
帝王神色慌亂,眼神裡滿是緊張:“雲娆,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江雲娆抱着自己的肚子,眼眶裡滿是紅色的血絲,
她忍着腹部的劇痛,看了看今日的裴琰,他是穿的喜服來的,與自己同樣都是鮮紅大喜的樣子,這一日本是他們的新婚。
她聲色顫抖,咬着牙費力的道:“裴琰,趙太後死了你知道嗎?”
裴琰的心這一刻早已經兵荒馬亂,他緊緊握住江雲娆的手攥在手心:
“朕不聽這些,你也不必管,朕要你顧好自己,聽見了嗎!”
江雲娆眼角的淚滑落在裴琰的胸膛上,她肚子墜痛無比,隻覺身下有不斷的熱流湧出。
裴琰見那鮮血從她鳳袍下擺迅速滲出,那鮮紅的汁液蔓延到了他的腳邊。
裴琰渾身冰涼無力起來,心就像被放在了油鍋裡烹炸,又被巨石碾壓而過,連呼吸都覺得劇痛無比。
“快些,再快些!”
他對擡禦辇的太監已厲聲呵斥無數次,一直在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