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如鸢靜靜的看着裴琰,容顔消瘦,特别是那雙黑眸,一點光都沒有了。
江雲娆的喪儀全是她料理的,皇帝連來面對的勇氣都沒有。
隻是那棺椁并沒一把火燒了,是提前葬入了帝陵,就在裴琰以後長生之處的旁邊。
裴琰還不曾去看過一眼,也不知道那嘴裡的珠子可以保持容顔多久。
甯如鸢想着想着擡了頭,看着裴琰雙眼發紅心痛的樣子,就知道皇帝不是不愛這孩子,是害怕看見他。
她從袖口裡拿出一張繡帕來遞給他:
“皇上,從前皇貴妃總說,難過了就哭,累了就睡,餓了就吃,可以折磨别人,但絕不折磨自己。”
裴琰咽了咽發酸幹澀的喉嚨,還是将錦帕接了過去:“說說,為何不養二皇子了?”
甯如鸢皺了皺眉心,沉聲道:
“今日昀兒在臣妾宮裡好端端的,不知道誰将蜂蜜滴到他臉上,引了好多蜜蜂來。
所幸那匈奴王儲拓跋野在臣妾宮中看昀兒,見了蜜蜂來,将昀兒抱着就跑,這才躲過。
那拓跋野現在還在被太醫診治呢,叮了滿頭包。”
她話完,悄悄看了萬長安一眼,應該說到位了。
萬長安回了她一眼神,她算是安下心來。
裴琰語聲雲淡風輕:“去将照看朕皇兒的人全都杖斃。”
甯如鸢垂眸:“是,皇上。”
裴琰将孩子抱了起來,圈在懷裡,幽邃的長眸溫柔了半分:
“以後二皇子就養在朕的宮裡,朕親自教養,直到他長大成人。”
魏婉瑩的意思他很清楚,賢妃甯如鸢畢竟是妃嫔,裴昀養在她那處将來過繼了去,就變成庶出了。
江雲娆是他的妻子,孩子豈有是庶出的道理?
裴琰将孩子養在天元宮裡,皇帝親自教養,這輩子都是嫡子。
甯如鸢有些驚訝的望着他:“皇上,臣妾其實不是那個意思……”
她隻是想通過皇帝的雷霆手段,告訴三宮六院,二皇子是被皇帝所重視的,并不是不想養這個孩子了,隻是怕自己護不住。
且萬長安私底下還有另外一個意思,說皇帝意志消沉過甚,
将皇貴妃生的孩子多多抱去,說不定可以看在孩子的面上,振作一下。
後宮都聽說了,皇帝一直病着,整個天元宮都是苦澀的藥味。
萬長安在後邊拉了拉甯如鸢的衣袖,示意可以走了。甯如鸢便道:“那行吧,臣妾告退。”
走了幾步後,裴琰站在龍台上喚道:“如鸢,多謝了。”
甯如鸢聽見這話,眸眶紅了紅,這麼多年,裴琰從未這樣叫過自己。
她轉身過來:“不必謝,臣妾其實是看在江雲娆的面子上,怕愧對她的孩子。”
裴琰點首,唇角淺淺彎起,沉靜的望着她:“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