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鮮紅的大婚喜服擺在自己眼前時,他覺得當是自己想多了。
江雲娆見他一雙黑沉沉的眸子看着自己又沒說話,自己就惱了:
“真是夠了,這悶葫蘆的性子都十年了,還是一點都改不了。
也不知是誰來要的名分,要到一半自己就跑開了,讓我一個人在這裡白費勁。”
裴琰一臉無辜的甩鍋:
“哪裡取消了,朕是給你留足時間做你的皮膚管理,大婚時,站在宮門最高處做大周最美的皇後。”
其實前些陣子朝臣對皇後的争議都是無力的,江雲娆的确無家世,但将北境的任何一條功績甩出來,都是皇後的不二人選。
江雲娆翻了翻白眼。
芝蘭端着紅木盤子走了過來:
“皇上,這是五黑湯,王爺特地找了太醫院的太醫們開是食療方子,今日一早起來王爺親手起來給您熬的呢。
熬了整整一日,您先嘗嘗。”
裴琰打趣道:“朕總算開始要享受到從前的待遇了。”她還記得自己,最不愛喝太醫院的藥。
江雲娆這幾日閑了下來,沒事兒的時候與福康公公聊了幾嘴。
前幾年的時候,裴琰整日沉悶,傷了肝氣,且依舊不願喝藥,後來那白發就越長越多。
江雲娆得知後,便去尋了這些藥材,熬制了這補肝氣也補腎的湯來。
她端着那湯碗坐到裴琰面前,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子湯在嘴邊吹吹:“來,張嘴。”
裴琰眼睛掃到殿内的宮女太監,有些不難為情,撇開了頭:“朕還沒老到動不了。”
福康公公與芝蘭蒙着嘴一笑,轉身就出了殿,将殿門給悄悄帶了過來,将殿内的安甯還給他們二人。
江雲娆卻是很自然,笑眯眯的望着他:“快點張嘴。這都多久沒這麼極好極好的對你了,你還不習慣了?”
的确,她有許久都沒有回過頭來好好愛他,将他百般照顧了。
裴琰聽話張嘴,喝了一口湯。
江雲娆烏眸亮晶晶的看着他:“好喝嗎,裡面還放了一隻鴿子呢,在東宮裡捉的。”
裴琰問:“東宮哪裡來的鴿子?”
江雲娆搖搖頭:
“唉,咱們家太子的小橘子咬死甯家二姑娘的兔子三回了,我給那甯二姑娘支的點子,說養鴿子,鴿子會飛,又養在高處的籠子裡,就不好被捉來吃了。
且鴿子比兔子價錢貴,好賣錢。
結果沒幾日,昀兒就開始養鴿子讨好人家了,一副小舔狗的樣子,追在那甯二姑娘屁股後面甯姐姐甯姐姐的叫,真的好好笑。”
裴琰聽她左一句右一句的拉着家常,說着簡單不需要動腦子的話語,便是這一日最大的安甯了,這是久違的聲音。
他握着江雲娆的手:
“那些風雨總算是過去了,此刻的禧雲宮,隻剩下人間煙火了。”
天家淩高,人間煙火卻在觸手可及的地方。裴琰一生所求,便是風浪之後的這一份簡單安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