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如鸢滿心開心的看着自己的鸾鳥紙鸢,根本沒注意到身邊的人在說什麼。
萬長安心思尤為細膩,他将背勾了下來,走在了甯如鸢的後邊,改變了方才的隊列。
衆人見此,話鋒便開始調轉。
“可是誤會了,這不是什麼宦官的女人。你看那白發督公卑微的樣子,一看就是那女子身邊的奴才啊。”
“能驅使這大狗賊的女子,恐怕大周沒有幾人了吧?身份不知道多尊貴。”
“是啊,應該是主子跟奴才的關系。”
隋明在後面朝着那些人亮出了長劍:“再胡說一句,将你們撕爛了丢進诏獄裡喂蛇!”
甯如鸢這時才回頭過來:“怎麼了,你們在說什麼?”
她又看着萬長安:“你怎走我後邊去了,勾腰駝背的幹嘛,又不是從前在宮裡。”
萬長安在後頭,轉移了話題:“長安去包下那間客棧,一會兒就過來接您。”
可能甯如鸢這輩子都不會知道,萬長安鼓起所有的勇氣,
說出邀請她一起來墨菊山的話是背負了多少的痛苦與不安,但他還是說了。
他一頭白發,一出門走在街上都是跟着一群東廠裡的太監。
不用自我介紹,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是太監,還是大周殺人不眨眼的太監。
太監與女子同遊墨菊山,頂着那鮮明的白發,是多麼的惹人眼。
悠悠衆口,罵他倒是無所謂,可是這髒水就是會潑到甯如鸢身上。
住進客棧後,萬長安坐在桌前,将那糖果形狀的禁藥給剝開,吃了一顆又一顆。
還覺不夠,便開始一把一把的往嘴裡倒。
隋明入了屋子看見了,驚恐萬分的按住他的手臂:“督公,您瘋了,吃這麼多!”
第七百〇三章
我想賭一次,萬一呢
天邊一盞秋日斜陽,橙黃光影落在他陰郁瘦俏的銳利輪廓之上,面容徹底晦暗破碎下去。
萬長安那鋒利的喉結艱難滾動,忍下酸意:
“走了漫長的十年,我連光明正大與并肩的資格都沒有。”
萬長安猛的起身,将那桌子掀翻,砰的一聲,動靜極大。
萬長安整個身子伫立在原地微微顫抖,光影被他瘦俏的身影切割成一地細碎的光束,
散落在雜亂的屋子裡,灰塵在空氣裡發酵成無聲的咆哮。
隋明按住他的肩膀:
“督公,您别想那麼多,您放在人群裡已經是格外優秀的人才了。
前幾日鶴都護還對您連連稱贊,說要親自上書上表皇上,讓皇上賞賜您呢!”
萬長安扶着沉悶的胸口,眼前眩暈,虛弱的道:“那又有什麼用呢,再優秀,也是殘缺的,也是見不了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