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昀繞是平靜的苦笑了一聲後，将眸光重新落在了她的身上，已算失意般的平靜：“起來吧。”
他轉身從身後的書架上取來一塊令牌：“宮門落鑰了，你用東宮的令牌從側宮門出宮吧。”
甯珊月站起身接過那塊令牌，不敢再直視裴昀那雙灼灼有力的眼睛，再次道：“殿下，抱歉。”
而後匆匆出了宮，夜深時才回到秦府。
次日老早，便回了一趟甯國公府。
她渾身都燃着火苗子，找到了甯國公，開門見山道：
“祖父，姑姑從前告誡甯家的那些話，孫女就想問一句，現在還算數嗎？”
甯國公早已卸任朝中職務，國公這一稱号早已成了無實權的榮養。
他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家大兒子也并不會事事都跟他禀報。
他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甯珊月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時，甯家大爺，她的父親甯如華便沖了進來：
“真是放肆，你一個晚輩，有什麼資格指摘長輩？”
跟随甯如華進來的還有甯珊月的母親李氏，拉住了自己夫君的手：
“夫君，珊月許久不曾回來了，你别那樣兇她呀。”
甯珊月的脾氣與甯如鸢如出一轍，不像她的父親，就像她姑姑那般容易起火星子。
可李氏清楚自己這女兒比甯如鸢還多了幾根硬骨頭，從小就倔。
那倔牛一般的脾氣一上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甯珊月并不懼怕自己的父親，比起整個甯家的安危，他父親的打罵又算得了什麼。
她像一頭倔強的小牛，瞪着自己的父親：
“父親利用在戶部的職務之便，奪了百姓的屯田戶頭，讓甯家的旁支親屬去圈地，再回以暴利給父親。
不僅如此，您還私吞朝廷免費發放給百姓們的農具，售賣那農具上的鐵器。
此等大罪，父親是不怕整個甯家都上斷頭台嗎？”
甯國公滿頭白發，看向了自己的大兒子，皺着眉問：“還有這事兒？”
甯如華沒想到自己這個女兒說起話來連藏一句的都沒有，厲聲道：
“你都嫁人了，甯家内部事哪裡輪得到你來說？趕緊回秦府去，為秦府開枝散葉才是要緊事。”
甯珊月胸腔怒火燎原而起，她寒聲質問：
“父親這一次僅僅是被停職，說得直接點，您是被太子殿下包庇了一次。
所以殿下提前掀開此事，沒等您罪名坐實才将罪名安上來。
父親不僅絲毫沒有悔改之心，還想瞞着祖父？
姑姑從前說什麼了，說甯家别再犯老毛病了，權勢與财富是一把雙刃劍，讓您别貪。
半個欽州的土地啊，父親全讓甯家的人占了，百姓們什麼都得不到。
您真以為皇上不會在心底嫉恨甯家，拿甯家開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