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些,額娘也的的确确想你有個自己的家,有個珍愛的阏氏陪伴在你身邊。
你從小過得太苦了,一點甜都沒有。
你才幾歲時,你父親就舍棄你,讓你在大周做了五年的質子。
而後半生戎馬,兵戈不斷,你從未好好善待過自己。
如今什麼都好了,都穩定,額娘就想親眼看着你被阏氏珍愛,有孩子繞膝的畫面。”
拓跋野眼白的血絲猙獰了起來,眸眶似染血般的猩紅,喉嚨發緊到語聲也變得顫抖起來:
“兒臣如今一個人也過得很好。”
呼延太後眼淚啪嗒啪嗒的滾落,拓跋野伸手為自己的母親不停的擦淚,母子二人眼神都有些無助與苦澀。
他們是這世間上,血脈最親之人了。
“小野,額娘知道,額娘不能陪你走很遠,也不可能一輩子守着你,
所以才想有人陪你,愛你,敬你,将你當做珍寶,呵護你一生一世。
讓你不再吃到苦時就咽下,讓你不再深夜裡孤苦時就默默忍受,讓你煩悶時也有個說話的人。
可是啊,你不像你父親,誰陪伴都一樣,隻要年輕漂亮就行。
你像我,對待感情過于專一,執拗,最後害的,還是你自己,你這又是何苦呢?”
呼延太後嗆咳起來,呼吸猛的喘起來,整個人在床上像顫抖的老獸,脆弱不已。
拓跋野順着她的胸口,将她抱着坐了起來:“額娘,您病好了,咱們也可以守着一起過。”
呼延太後搖了搖頭:“人的命,天注定,長生天是要來将我接走了,我知道。”
她垂在額前的花白長發微微晃動,蒼白的嘴唇張了張:
“小野,額娘還要再好好看看你呢,你是額娘最優秀的兒子,匈奴交給你額娘很放心。
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怕你身後無人。
帝王路,一生孤獨,走到寂寞處,人心都會變得蒼白,真的很痛苦。
你跟樂瑤公主分開四年,額娘都沒見你笑過了。”
拓跋野半垂着眉眼,眉頭始終緊鎖着,内心翻湧成一片苦澀的海,朝他鋪天蓋地的打來。
呼延太後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兒子:
“額娘是太心疼你了,長生天為何就不偏心一下你啊?”
她好似瞧見殿門處立着一女子,身影極為熟悉:“那是誰,那是樂瑤嗎?”
裴樂瑤提着裙擺就走了進去,半跪在呼延太後的床前,拉着她蒼老的手掌:
“太後娘娘,是我,我來看您了。
您堅持住,綿綿已經去熬藥了,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去給您找大周太醫院最好的太醫過來,您一定要撐住啊!”
呼延太後松開拓跋野的手,拉住了裴樂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