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前世,她的婚事也沒有被拿捏在祖母手上,若不是皇上指婚,祖父原本給她尋的婚事是盧家的一位表兄。
紫陌過來将燈盞挑亮,幫她把身上的衣服攏了攏,“姑娘,夜深了,先歇着吧,明日您還要和二姑娘一起去逛街呢。”
“我再看看吧!你們先去睡了。”
謝知微從頭到尾将《忘憂清平集》翻了一遍,才念念不舍地放下時,已是二更天氣了。
次日一早,春晖堂那邊讓人來傳話,老太太身子不爽利,今日不必過去請安了。
謝知微不敢賴床,睡到辰時時分就起來了。
扶雲院那邊,袁氏已經剛剛從聽事堂回來,聽說謝知微過來了,慌忙往裡走,聽到謝明溪和謝知微在裡頭說話,“姐姐,我也想上街玩。”
“等你好了,姐姐再帶你去。姐姐今日是去街上主要給你買點點心,順便買點藥材。”
原來姐姐是為了給自己買點心啊,謝明溪瞬間被治愈了,他對了對手指頭,“那我可不可以吃桂花糕、豆沙卷、水晶涼糕……”
謝明溪擡起水汪汪的眼睛朝謝知微看了一眼,見姐姐眯着笑,一臉歡喜地看着她,他膽子大了些,繼續道,“我還想吃桃酥、芸豆卷、栗子糕、玫瑰餅……”
袁氏聽不下去了,挑開猩紅氈簾,進來,“你小小孩子,能吃多少?怎不叫你大姐姐幫你把州橋街買回來算了?”
謝明溪驚訝地問道,“娘,州橋街還能買回來嗎?”
謝知微噗嗤笑了,起身,習慣性地揉了揉弟弟柔軟的發頂,“溪哥兒乖,姐姐保證給你買好多好吃的回來,等你病好了,姐姐帶你上街吃個夠。”
紫陌心說,自家姑娘從來不許願的,遇到五少爺,就破功了,短短兩日功夫,許了好幾個願望了。
袁氏陪着謝知微出了廂房,問道,“大姑娘用過早膳了嗎?”
“母親一大早要去聽事堂處置中饋,我就沒有過來叨擾母親,在绮照院已經用過了。”謝知微過來,一來看看弟弟,二來是要跟袁氏說一聲出門的事,“弟弟既要啟蒙,我要給弟弟備一份筆墨紙硯。”
“前日我聽說,州橋街新開了一家從南邊來的鋪子,賣的首飾好看又新穎。你難得上一趟街,别光想着你弟弟,你也該添些新衣首飾了。”袁氏上下打量謝知微,這下好了,以後自己就有借口給女兒添置新衣首飾了。
袁氏給田嬷嬷使了個眼色,田嬷嬷忙去了内室,很快出來,手裡捧着個黑檀木雕花匣子,袁氏将匣子接過來遞給謝知微,“今日一早鋪子裡送過來的,女兒家手上不能沒有銀錢用度,你拿着用,别省着。”
謝知微打開匣子看了一眼,厚厚一疊銀票,少說也有三四千兩。
她這個繼母啊,嫁妝豐厚,生财有道,待她一向大方。
“多謝母親!”謝知微知道,若是拒了,母親肯定會難過,不如大大方方地接着。
袁氏頓時後悔不已,早知道,就應該多給一點啊,鋪子裡送來的上個月的收益,也不知道有多少,她擔心女兒拒絕,原本隻試探一下的。
既然女兒要,這點錢,能做什麼用?
謝知微走後,袁氏進去看了兒子,才知道,今日,謝知微已經教了他兩句話,“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小家夥把書翻來覆去,得意不已,炫耀道,“娘,姐姐說這本書,是爹爹親筆寫給姐姐用來啟蒙的,姐姐居然送給我了。”
是爹爹親筆寫的呢,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到過爹爹。
袁氏也吃了一驚,她忙拿起那本書看了一眼,雖然她讀書不多,但當年,為了嫁進謝家,她下過一年苦功讀過幾本書,也臨過幾本字帖,還有兩分眼力勁兒,看得出,這字的确與相公寫來的家書上的字一般無二。
微姐兒竟然把相公親筆寫給她啟蒙的書,拿來給兒子啟蒙。
她待兒子,一母同胞也不過如此了。
袁氏眼眶都發熱了,她越發覺得,方才才給女兒那麼點銀票,實在是不該。
“田嬷嬷,你說,我若是把州橋街上的那間鋪子送給湄湄,她會不會覺得我瞧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