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慧眼睛一亮,她目光灼灼地看向謝知微,輕輕一笑,她就知道,大姐姐比她聰明,沒有任何人,可以讓大姐姐處于無還手之力的境地。
謝知慧忙拿起一支毛筆,在硯台上沾上墨,一手撫平了澄心紙,深吸一口氣,氣定神閑,開始默起來。
第40章
不安
這些字的确是謝知慧寫過多遍,她非常熟練,運筆也很娴熟,一筆一劃一絲不苟,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對這些字胸有成竹,且有着很大的長進。
林先生讓謝家的姑娘們一天寫十張字,每張字都隻寫一個字,也就是說每天隻寫十個字,三十天便是三百個字,謝知慧寫了幾個字,人便如入定一般,感覺不到周圍人的存在了,她的字遒勁有力,力透字背,與她的性格一般,剛正不阿,如銀鈎鐵畫,看得令謝眺不住地點頭。
寫了一張紙後,謝知慧正要鋪紙繼續,林先生卻擡手喊停,“二姑娘,你不用寫了,我已經相信你了。不過,我剛才冤枉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為自己申辯?”
謝知慧看了一眼祖父,抿了抿唇,“無論什麼緣故,我拿不出作業來就是拿不出來,先生相信我是先生的事,我沒有拿出作業,就是我的錯,錯了就是錯了,沒什麼好申辯的。”
“微姐兒,你怎麼說?”謝眺看到謝知微一雙明眸,問道。
“祖父,孫女覺得二妹妹言之有理,不過,在面對陰謀詭計的時候,我們若是一味地直面以對,不懂得躲閃還擊,令自己陷入危險境地,也不可取。君子,當出污泥而不染,亦當明機巧而不用。”
林先生若有所思地看向謝知微,小小年紀,世事洞明到這般境地,這是令人驚訝。
謝眺點點頭,對謝知慧道,“你大姐姐的話,你都明白了嗎?”
“孫女明白了!”謝知慧到底年幼,抹了一把眼淚,淚汪汪地回答。
謝眺倒也沒有再批評謝知慧,反而道,“你性情耿直,深肖我,這沒什麼不好,但也要記住你大姐姐的話,無端讓自己陷入被動的境地,亦不可取!”
這也是對謝知慧的褒獎了,謝知慧含淚而笑,朝謝知微行了個禮,“多謝大姐姐!”
“二妹妹不必客氣,你我一府姐妹,血脈相連,原本就該守望相助,隻是不該在府中相助。”
因為對付的也是一府的姐妹。
謝知微朝謝知倩深深看了一眼,神色冷淡。
謝知倩雙拳緊握,警覺地看向謝眺。
謝眺淡淡地掃過她一眼,與林先生叮囑兩句,無非是傳道受業解惑,一定要嚴厲,方能有成效,若姑娘們有違逆之處,當早早告知自己雲雲。
謝眺離開後,課堂又回到了往常的秩序,沒有人提謝知慧的字畫到底是誰污的,但謝知微知道,不管是老太爺亦或是林先生,他們想知道,極容易知道,連自己都知道了,他們能不知道嗎?
對這個妹妹,謝知微一向不放在心上,錢氏那樣的蠢貨,又能養出什麼好兒女來?
半天的課上完後,謝知慧和大姐姐一起離開。
謝知倩一個人和丫鬟一起回三房去,看着走在前面的姐妹倆,她恨不得撲上去把她們都撕成碎片。一直到下課的時候,她才發覺,自己在所有人的眼裡就跟跳梁小醜一般。
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一盞茶潑在謝知慧的書箱裡,把她的字畫全部都污了,卻沒想到,結局會是這樣的。
丫鬟荔露一路提心吊膽,今日的事被老太爺知道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太太和姑娘肯定會把她推出去,她還能有什麼好後果?
“姑娘,老太爺會如何處罰姑娘?”荔露忍不住問道。
謝知倩不耐煩地道,“祖父怎麼會知道?你想多了吧?”
每日晨昏定省,謝知倩一直跟在謝知微兩姐妹的身後,看着她們進了春晖堂,她也無奈地邁着步子跨了進去。
春晖堂裡,各房的人都到了,但人人都沒有說話,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三姐妹身上,看着她們不緊不慢地行禮,齊齊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