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梅芷僭越了!”白梅芷忙福了福身,跟在老太太的後面,灰溜溜地走了。
謝知微連眼角餘光都沒有給她一個。
老太太一走,這邊的宴席也相當于散了。肖氏坐在位置上,端着一杯茶水,也不喝,不知道在想什麼,錢氏坐不住了,她還有個小兒子要照顧,比不得長房和二房,有些坐立不安。
就在錢氏準備起身告辭的時候,肖氏騰地站起身來,朝袁氏行了個禮,“大嫂,微姐兒得封縣主家裡請客那一日,四宜閣裡的擺設被毀,是我那陪房媳婦不知道從哪裡聽了渾話,說是我受了委屈,要為我伸冤,做下的蠢事,那些被毀了的,如今補是補不回來了,一共兩萬六千兩銀票,請大嫂查收!”
肖氏充滿屈辱地說完,她眼中滾動着淚花,不知道該怨誰。她也知道,她今日這樣一來,從今往後在這府裡,便再也沒有尊嚴可言了,也算是丢盡了顔面,可是,她若是不認錯,不認罰,二老爺說了,明日就把那祭酒家的姑娘擡進門來。
肖氏雙手将銀票奉上,袁氏被這一着震得不知所措,她愣了好一會兒,還是錢氏先醒過神來,推了她一把,她才把銀票接過來,讪讪一笑,“這都是要入公中的。有錯則改,善莫大焉!況且,誰家裡還沒有兩個刁奴呢,二弟妹以後小心些便是了。”
肖氏抿了抿唇,她是再也待不下去了,轉身便捂着臉沖出了大花廳。
這邊的事,男桌那邊都聽到了,靜了一瞬,這邊便聽到謝仲柏道,“大哥,我敬你一杯,給你接風也向你道歉!”
“兄弟之間說什麼道歉的話?”謝元柏端起了酒杯,适才,他隻聽了一耳朵,雖不知道來龍去脈,但也看出來了,如今謝家的風向變了,家裡似乎是袁氏在做主,想必是湄湄得封縣主那日家裡請客發生了什麼事,兩萬多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二弟妹居然拿出來了,少不得有二弟的功勞在裡面。
兩人對飲了一杯,謝仲柏便把四宜閣的事簡單地說了,并沒有提納妾的事。雖說肖氏已經把錢拿出來了,但這件事,還是觸犯了謝仲柏的逆鱗,他一向認為,幾房之間難免會有一些小摩擦,可是任何時候都要以家族利益為上,唯有家族強大了,才能為這家裡的每一個人遮風擋雨。
家裡有姑娘被封為縣主,這在任何一個家族都是天大的喜事,且不說四宜閣損失了多少錢财,隻說這種行為就該得到懲罰。
謝仲柏對納妾并不熱衷,嫡庶也有别,他更加不會做出寵妻滅妾的事來,可是,給正室一點教訓,以正風範,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袁氏忙完了,已經到了亥時,她才拖着兩條沉重的腿進了扶雲院的門,雪杏忙迎了上來,“太太,您才回來,大老爺都問了您好幾遍了!”
袁氏吃了一驚,她快走兩步,進了正房的院子,隻見五間正房的燈都亮着,屋子裡傳來說笑聲,緊接着便聽到女兒在說,“母親回來了!”
門簾子被掀開,謝知微一張小臉出現在了袁氏的眼前,女兒快走兩步,迎過來,扶着她,“母親,累壞了吧,讓丹楓姐姐給您揉揉腿。”
謝元柏也從屋裡出來,伸出手扶了袁氏一把,“多少事不能留着明天?底下的婆子媳婦要是不聽話,就打發出去,換上得力的。”
袁氏的眼眶有些發熱,小兒子圍了過來,喊着“娘,我困了”,她緊緊地握住了謝元柏的手,借着他的力道踏上了正房的台階,頭上一支八寶攥珠子飛燕钗在燈光下閃着耀眼的光。
夜裡,兩人躺在床上,袁氏比新婚之夜還要緊張,她記得,婚後,她一個月便有了身孕,之後,謝元柏便出門遊曆去了,後來回來過一次,因執意要參軍被老太爺狠狠地打了一頓,傷都沒有養好,便走了。
那時候,她剛剛生産完。
謝元柏從被子裡伸出手來,伸進了袁氏的被子裡,握住了她的手,黑暗中,袁氏聽到謝元柏說,“湄湄跟我說,想我們一家四口就這麼一直過下去,我答應了她,阿娴,這些年是我混蛋,一直想不開,若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就重新開始吧!”
兩行淚從袁氏的眼角留流下,她哽咽道,“相公,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感謝崔姐姐,她給我留下這麼好的一個女兒,我真是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第140章
夜探
謝知微沐浴完,頭上洗過了的頭發随意挽了個纂兒,穿着一件銀紅色半舊棉襖,底下穿着一條蔥黃绫棉裙,她扶着門框進來,打了個呵欠,對身後的丫鬟道,“都去睡了吧,不用管我了。”
她重生回來之後,便不再要丫鬟值夜,隻在碧紗櫥外的床上留人罷了。
紫陌便沒有跟進來,将後房門關了,自己去安置。
謝知微才在床上坐下,便聽到暖閣裡有聲音,以為是窗戶沒關,外頭的風在響,便準備起身,聽到了一聲貓叫聲,緊接着,一道身影從暖閣裡走出來,她正要驚呼出聲,看清來人,聲音被生生咽了下去。
謝知微忙檢查了一遍碧紗櫥,關得嚴嚴實實的,她方才放了心,湊近蕭恂,“你怎麼來了?”
蕭恂一臉痛苦,他一手捂着肚子,就這麼眼巴巴地看着謝知微,不說話,一雙漂亮的鳳目裡滿是哀怨,好似謝知微做了什麼始亂終棄的事。
謝知微注意到了他的動作,見他臉色略有些蒼白,突然福至心靈地想到了之前車上玄桃說的話,果然,她在他這裡還有點用處,便問道,“你病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