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頁)

  謝知微淡淡地含笑,看着金嬷嬷,硬生生逼着她将後面要說的長篇大論原地咽回去了,聲音輕柔,“即便如此,人也都待在這兒,我一會兒回來了還要問的。”

  說完,謝知微給站在外面的百靈遞了個眼色,便施施然地走了。

  百靈看着那裡面的五個丫鬟,見其中的一個雙腿明顯在哆嗦,便越發上了心,她記得那小丫頭名叫綴兒,昨日一大早,她還看到綴兒不知道為什麼事,拄着把掃帚,玉蘭院表姑娘的丫鬟碧柚在說話呢。

  春晖堂裡,老太太如今以靜養為由,沒有要各房的人來請安,平日裡沒事,幾房的人也不來,顯得格外清淨,謝知微在庭院裡便聽到了裡頭有聲音傳來,打簾籠的丫鬟說了一句,“大姑娘來了”,裡頭靜了一瞬。

  謝知微繞過門口的立屏,白梅芷已經迎了上來了,上前親熱地要牽起謝知微的手,謝知微不動聲色地避開了,朝她笑了笑,并沒有要行禮的意思,走到榻前,福了福身,“給老太太請安!”

第161章

周旋

  謝知微重生以來,就再也沒有喊老太太“祖母”,也深為以前喊這聲“祖母””而厭棄自己。

  老太太今日看着很和藹,朝旁邊的椅子揚了揚下巴,“你坐吧,聽說今日聽事堂是你在處事,可有什麼難處?”

  謝知微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朝丫鬟奉上來的茶看了一眼,沒太多心思與老太太演祖孫情深的戲,道,“不知老太太喊我來,所謂何事?”

  老太太被噎了一下,但不得不耐着性子道,“我也聽說了你母親摔倒的事了,才讓金嬷嬷把你喊來,是想囑咐你一聲,家和萬事興,你要揪出内賊,這原是好事,但也要顧忌自己的名聲,不能仗着有宮裡的依仗而做得太過了些,下頭這些人,你對她好,她不一定領情,你若對她有個不好,她四處嚼舌根,你一個未議親的姑娘,把好名聲丢了,可不劃算。”

  “更何況,不是祖母囑咐你一句,你母親自己怎麼不揪這内賊?她這一摔了,萬事不管,把事兒都撂到你的頭上,天底下哪有當母親自己不出頭,要自己孩兒出頭的道理?她但凡顧忌你一些,都不至于這樣。”

  謝知微的手撫着茶碗,指腹輕輕地撫着茶碗上的牡丹紋路,眸光閃動,誰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聽進去了。

  老太太看到她這副深沉的樣子就心煩,隻是,不得不耐着性子和她周旋,“我也言盡于此,你若是聽得進去,你就知道我是為了你好,你若是聽不進去,也隻當我沒有說。”

  說完了這些寒暄的話,老太太便直奔主題,“明日就是風夕節了,今日開始京城裡有三天燈會,你和你妹妹們也都好久沒有出去逛了,我讓你四叔今日早些回來,帶你姐妹們一塊兒出去逛逛,你表姨也和你們一起。”

  謝知微不由得回想起今日早膳的時候,弟弟不肯去前院讀書,就說明日就是風夕節了,爹爹便說明日風夕節放弟弟的假,弟弟便撅着小嘴說,明日風夕節要爹爹今晚上帶他和姐姐一塊兒出去看燈,爹爹答應了。

  老太太提逛燈會提得太巧了點。

  謝知微眯着眼睛想了想,那會兒屋裡是誰在伺候?似乎自從爹爹回來後,嫣梅就一直很殷勤守在屋裡伺候,外頭歸她做的事,她就指使别人去做。

  因嫣梅是從母親從袁家帶來的,老子娘都在袁家做事,母親怕是做夢都想不到,這丫鬟背叛了她!

  前世呢?前世嫣梅後來去了哪裡?謝知微閉了閉眼睛,她前世很少到扶雲院,根本不清楚扶雲院的狀況,以至于,母親身邊幾個丫鬟,誰忠誰奸她都不知道。

  隻是幾個念頭的功夫,謝知微心裡有了計較,朝白梅芷看了一眼,她肌膚白皙,不論穿着還是頭飾都很素雅,整個人顯得亭亭玉立,清淡優雅得如同冬日裡枝頭的白梅。

  才進來的時候,謝知微看到春晖堂裡好幾個姑娘都在學她的穿着打扮行事模樣,一改往日裡盡量穿亮麗一點的顔色,反而是以月白為主。

  “老太太的吩咐,我不敢不遵,隻是今日父親說好了要帶我和弟弟出去觀燈,怕是不能與家裡的姐妹和四叔同行了。”

  老太太一聽,笑道,“這有什麼,既是你父親要帶你姐弟二人出去,他這些年與幾個侄兒侄女也相處甚少,那就讓你四叔别去了,你父親一并帶着去。”

  謝知微遲疑了一下,朝白梅芷看去,“隻是,我父親帶我們幾個晚輩出去倒是無妨,于白表姨,好歹是外男,若是同行,怕是不妥。”

  “這有什麼,都生活在一個屋檐下,什麼外男不外男的?若是行得端,做得正,也不怕人說閑話,更别說本就是表兄妹的關系,你小小年紀能夠想到這些,我是高興,可太過拘泥了,也不好!”

  謝知微看着老太太的眼微眯,她心中已是掀起了滔天巨浪,原來,有些事比她想象得更為可惡。若說白梅芷對父親起了觊觎之心,動了手腕,她雖不恥,倒還不至于如此憤怒,可隻要想到,白梅芷的背後站着的是老太太,謝知微已是無法壓制心頭的憤怒與悔恨了。

  前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父親到底經曆了什麼?她不信,老太太會放過父親,她心心念念的便是把謝家掌控在她的手裡,父親一向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父親落到她們的手中,她們會放過他嗎?

  父親真的是在消沉買醉逃避現實,而不顧妻兒嗎?

  不,不是的!謝知微不敢往下想,她的心在滴血,隻要想到之前對父親的冷漠,她便覺得自己兩世為人都枉為人子。

  她再擡起頭,眼中已經恢複了冷靜的神色,道,“老太太既然這樣說,那白表姨就好好準備,一向日入時分出門,白表姨别錯過了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