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微深深地看了謝知慧一眼,她神色不動,上前來,将謝知慧輕輕地往後拉了拉,将她拉到身後,“好了,你們去好生坐着吧,這是我和薛大姑娘之間的一點恩怨,與你們不相幹。”
“可是,大姐姐,我們都是謝家的姑娘……”謝知慧還要堅持,已經被謝知微推到了位置上,她不得不坐下來。
廳中,一個看熱鬧的女子對旁邊的女子道,“不說别的,謝家姐妹這同進退的精神倒是值得人敬佩。”
“可不是,我之前聽說,她們姐妹之間也不是一直都挺和睦,但眼下在外遇到了事情,倒是能夠攜手共進,這就很難得了。”
謝知微自然是管不住别人說什麼,她溫婉大方地一笑,目光灼灼,似寒箭一般看向謝知微,通身一股氣派,竟威嚴煌煌,倒是讓皇帝都忍不住正襟危坐,重新打量這位姑娘。
“薛大姑娘,你說這張香雲箋的古方,是我把你推下了法門寺的池塘,答應了老太太,給你賠罪的?”
“不錯!”薛婉清道,“你出爾反爾,是何道理?”
“且不說,你我曾經在一個屋檐下同為姐妹,牙齒總有碰到舌頭的時候,即便我心狠不.良将你推進了池塘,了不起我得祖父一頓訓斥責罰,背家法跪祠堂,也絕不可能将我謝家的傳承拿來給你一個外姓人賠禮。“
“謝家的傳承?一張用來制作花箋的古方而已,算得了什麼謝家的傳承?”薛婉清不屑一顧地道。
此時,幽蘭居掌櫃的徐佩雲大家聽到動靜,出來了,正站在樓梯上,朝下觀望,她的目光與謝知微的對接,謝知微福了福身,“徐大家,我有一個請求!”
“請講!”
謝知微指着廳内幾乎人手一張的花箋,“請給我一盆清水。”
薛婉清一聽這話,有些不淡定了,“你想做什麼?”
“你不是說這花箋,不算謝家的傳承嗎?我現在想告訴你,什麼叫做傳承?”
一盆清水而已,且皇上也在廳内,既然皇上也在場,又沒有發話,徐佩雲自然不會為難,不過,她還是小小地為難了一下,“縣主,一盆清水,若尋常,縣主要,自然是無不遵從,隻今日情況特殊,我就先做主把這清水拿來給縣主,不過事後,縣主須陪我手談一局。”
謝知微無奈地笑了笑,“多謝徐大家了,事後,我自當奉陪!”
蕭昶炫對謝知微深惡痛絕,忍不住道,“這個端憲縣主,好歹也是同府的姐妹,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一張香雲箋而已,就算薛大姑娘是從謝家拿的,既然派上了用場,證明這古方唯有在薛大姑娘手裡才能發揮作用,謝家如此作為,實在是太小家子氣了。”
陸偃微微含笑,扭頭看了蕭昶炫一眼,“四皇子殿下,世間事,可予,不可奪,此乃天理。”
皇帝聽了微微颔首,不滿地朝蕭昶炫看了一眼,摸着胡須道,“阿偃此言,甚為有理。”
幾個皇子自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太子之位,亦然!
蕭昶炫看着陸偃的背影,眼裡冒了火,恨不得把陸偃給燒了,個閹人,除了會巴結父皇,還會做什麼?
清水被取來了,謝知微對徐佩雲道,“還請徐大家指派兩個丫鬟,幫忙取一張大花箋,一人牽一頭,展示在所有人面前,看我給各位變個戲法。”
徐佩雲自然無不支持,很快,兩個粉衣丫鬟便過來了,拿了一張花箋,兩人一頭牽着一端,展開。
謝知微走到了這花箋跟前,隻見她在水盆裡沾了一下手,如蔥白一般的指尖沾了一點水,往那花箋的一角,輕輕一彈,那一點水,便暈染在上頭,漸漸地劃開,衆目睽睽之下,巴掌大的一個“謝”字,便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全場一片肅靜,誰也沒有想到,這張紙下,竟然還藏着一個“謝”字。
當下,便有人如法炮制,含了一口茶水,往那紙上一噴,結果隻是把水給打濕了。
“茶水起不到這個作用,唯有清水才能夠讓‘謝’字現出來。”謝知微見此後,提點道,“薛大姑娘,你用我謝家的古方賣錢,我不反對,但你不能誣陷我。法門寺的時候,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何一定要将我推進池塘淹死,但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我不與你計較,我隻希望你日後行事做人多想想謝家的家訓,不要讓世人因你而懷疑我謝家的家教。”
謝知微這番話便是在告知所有人,薛婉清自己做的事,與謝家沒有任何關系。
薛婉清怔怔地看着謝知微,總覺得她哪裡變了,她還是書上說的那個純良無欺,安順和善,不與人争的謝知微了嗎?
她如此咄咄逼人,行事陰陽詭谲,看起來似乎與某人很像。
薛婉清想到這裡,目光不由得朝坐在皇上身邊的陸偃,見他一雙如同寒潭般的幽眸中,倒映着燦燦光亮,美人如畫亦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