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永安錢莊的掌櫃的?“杜沅問道。
“在下崔秉均正是!”
“好吧,這個給你,是我家姑娘讓我給你的。”杜沅見他展開這紙條,就着燭火看着,在一旁道,“姑娘說崔家一向做事謹慎細心,這些年過手的銀錢應當有個數,請崔掌櫃您整理一個賬本,能支持就支持一下東廠,畢竟這錢是要入國庫的。”
崔秉均吃驚不已,雙手捧着紙條顫抖着,“大姑娘這是決定好了?姑爺知道嗎?這麼一大筆銀子,說捐就捐了?”
“不然呢?”杜沅不屑一顧地道,“不就是幾百萬兩銀子嗎?姑娘要銀子做什麼?姑娘說了,要是這點銀子能夠給馮家滿門送終,姑娘眼睛都不眨一下!”
崔秉均震撼極了,大姑娘比姑奶奶果決多了,當年姑奶奶要是有這股子狠勁的話,至于落到那般境地嗎?
崔秉均将紙條放在火上化為了灰燼,他點頭道,“請姑娘回禀我家表姑娘,這事兒,在下知道了,明日一早就把東西給東廠送過去。”
“你送過去有我送過去方便嗎?你給我吧,我一并兒送過去。”說着,杜沅露出懷裡的賬本,眼巴巴地看着崔秉均。
“這……這是什麼?”崔秉均問道,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這是我家老太太親筆記下的曆年的賬,全是送錢給馮家花的帳,我家姑娘合計了一下,沒有三百萬兩也有兩百五十萬兩了,就怕中間有個遺漏,所以才會來找你們錢莊。姑娘說,崔老太太當年留了一手,但凡是莊子和田莊上的收益,都要走一遍錢莊,而永安錢莊又是大雍最大的最可靠的錢莊,我家老太太窮怕了,應當多半的都存在永安錢莊,所以姑娘才讓我來這邊看看,有沒有賬本。“
“有,自然有,家主早就發下話來,但凡是馮家和謝家老太太進出的帳都單獨成冊,在下這就給姑娘拿去。”
杜沅拿到一本一看就知道是謄抄本的賬本,不得不感歎崔家人做事的細緻。
崔秉均還在絮絮叨叨地道,“姑娘,請您回去後跟表姑娘說,讓表姑娘放心,這城裡頭,十之八.九都是崔家的錢莊,每年這帳本都要彙總一次,今年雖沒到時候,前些日子,馮家不是出了事嗎?在下早就等着這一天了,這賬本不說十分齊全,也差不離了。”
杜沅心說,難怪姑娘錢多得花不完,三百萬兩銀子,說捐就捐了,原來外祖家是開錢莊的。
她接過了賬本,揣在懷裡,點點頭,“行,那我先去了。”
已經三更天了,舊曹門街上,陸宅門前的風燈在風中輕輕地搖曳,杜沅正要翻牆進去,聽到動靜,她隻好落在了門口。
門吱呀一聲,從裡頭打開了,芝麻的頭從裡頭伸出來,朝外看一眼,看到了杜沅,沒好氣地道,“你怎麼又來了?來了也不走正門,你當這裡是哪兒?是個人都能翻牆進來?”
杜沅吐了吐舌頭,從門外擠進來,問道,“公子睡了嗎?”
她邊說,邊朝院子看去,見陸偃的書房裡燈還亮着,她當即就嘟起嘴,“這麼晚了,公子怎麼還沒有睡?”
陸偃揉了揉眉心,聽到外頭的動靜,擡起頭來,湯圓公公從外頭進來,躬身道,“督主,杜沅姑娘來了!”
“嗯!”
陸偃伸出手,米團忙将一個建盞送到他修長的手指上托着,袅袅茶香撲鼻而來,陸偃端起品嘗了一口,眼睛不離房門。
杜沅跟做賊一樣,溜了進來,看到陸偃,眼睛一亮,快走兩步,來到書案前,跪了下來,“公子!”
她得了謝知微的保證,歡喜異常,應對陸偃,也輕松很多。
陸偃的唇角微不可見地往上翹了翹,問道,“有什麼事?”
杜沅從懷裡将賬本掏了出來,“姑娘讓奴婢來的,說讓奴婢親手交給公子!”
不用陸偃示意,米團便将賬本拿起來,雙手奉給了陸偃。
陸偃翻了翻,有些震驚,面上卻不動聲色,他翻過幾本後,便将賬本往外推了推,對湯圓道,“你親自跑一趟,送去給沈廷揚,讓他盡快算一筆賬出來,本座明日就要。”
湯圓忙将賬本抱起來,躬身退了出去。
陸偃端起茶盞,這是讓杜沅走的意思,杜沅爬起身正要離開,突然想起還有一物,忙又掏出來,雙手奉上,“姑娘還讓奴婢帶了一瓶毒藥來,啊,不,迷.藥,說是給公子保命用。”
陸偃眉眼間柔和起來了,朝米團瞥了一眼,米團忙小心謹慎地将一個用琉璃瓶子裝着的藥拿起來,遞給陸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