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微驚得快跳起來了,忙道了一聲“不想”,便提着裙子朝甯馨院跑去。
蕭恂才站了一會兒,他撚了撚手指頭,謝知微肌膚上的細膩和溫涼的感覺,似乎在他的皮膚上生了根,久久不去。
松風在蕭恂的身後落了地,對蕭恂道,“屬下奉郡主之命去通知盧大人,謝家家廟那邊有人要對老太太動手,屬下才去看了一下,那邊已經混進了人,屬下恐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出手。”
眼看喜宴就要開始了,接下來便是洞房花燭夜,若是今日,謝家出了什麼事,好好的一場喜宴,就要變成喪宴了。
“去看看!”
兩人翻過了花牆,順着謝家的後花園朝北面走,走了不多遠,便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盧大人那邊的人到了嗎?”
“回姑娘的話,才奴婢去瞧過了,盧大人安排了人,已經到了,但不敢靠近,怕打草驚蛇。”
蕭恂早已經聽出是謝知微的聲音,頓時,大喜,喊了一聲“湄湄”,三下兩下,便跳到了謝知微的跟前,“湄湄,我陪你去!”
這是謝家的家醜啊!
謝知微看到蕭恂身邊的松風,便明白,蕭恂怕是什麼都知道了,也不再糾結,兩撥人變成了一撥人,往家廟方向趕去。
才到了家廟跟前,謝知微便看到,一個身穿白色鬥篷,頭戴帽子的女子,在丫鬟的攙扶下,進了家廟。
常年在家廟裡修行的尼姑迎了出來,道,“莊太太,您裡邊請!”
那女子便跟着尼姑,朝佛堂裡頭走去。
謝知微看了蕭恂一眼,蕭恂高興壞了,覺得機會來了,他也當仁不讓,一把摟住了謝知微的腰身,她來不及驚呼,便被蕭恂帶着一路就跟草上飛一樣,翻身就上了圍牆,又從圍牆上翻下來,貼着牆根,走到了一個鬥室外面,在窗戶上戳了個洞,他看了一眼,便将位置讓給了謝知微。
“姨母,沒有想到,我還能站在你面前吧?”
謝知微看到白梅芷在鬥室出現,她已經揭下了鬥篷的帽子,露出高高的假髻,頭上戴滿了珠花和發钗,但面容再也回不到從前的細膩光嫩。
馮氏跪在佛像前,她睜着一雙沒有眼珠子的眼睛,手裡輕輕地敲着木魚,對白梅芷的話置若罔聞。
白梅芷的手裡,慢慢地亮出了一柄小刀,雪白的刀刃反射出白光,投射在窗戶上,和謝知微的眼底。
“我母親的一生毀在了你的手裡,我的一生也毀在了你的手裡,馮滿,你配做人嗎?”
白梅芷兀自說着,一步步朝馮氏靠近,“今天是你小兒子成親的日子,你可知道,我曾經也想過有這麼一天,我心愛的男人能夠為我披上嫁衣,哪怕我隻能給他做妾,我也願意,可是,馮滿,我連這樣卑微的願望都不可能實現了。”
“我這一生,毀在了你的手裡,你這樣的人,隻會對身邊的親人出手,馮滿,你配做人嗎?”
“你的兒子娶了海氏,聽說你很不喜歡海氏,對不對?海氏雖然出身海家,可是如今的海家還有什麼?聽說海氏出閣的屋子還是從崔家借的,馮滿,你斂了一輩子财,你最疼愛的小兒子卻娶了個破落戶,你高興嗎?”
咚!
敲木魚的聲音重了一點,白梅芷聽出來了,不由得格外高興,她再次朝前走了一步,不過,前車之鑒,她不敢靠馮氏太近。
“謝家大姑娘被封了郡主,正一品的郡主,皇上給她和宸郡王賜了婚,還沒有過門便被封為宸郡王妃,聽說襄王府對大姑娘格外看重。不過,馮滿,你知道,你那疼愛的外孫女如今怎麼樣了嗎?”
馮氏敲木魚的節拍亂了,她手裡握着犍槌,久久停在空中,半天都沒有敲下去。
白梅芷故意吊她的胃口,沒有說話,馮氏終于還是等不下去了,沙啞的聲音問道,“清姐兒她怎麼樣了?你們把她怎麼樣了?”
“她呀,她也被皇上賜婚了,賜給了四皇子殿下!”
馮氏頓時歡喜得快瘋魔了,“我的清姐兒可真有本事,我就知道,清姐兒不會負我所望。哼,襄王府算個什麼?宸郡王再是個郡王,也不過是庶長子,将來謝知微要在嫡母手上讨生活,哪裡比得上我的清姐兒,将來是皇子妃?”
蕭恂一聽怒了,但眼下不是跟一個瞎老太婆計較的時候,他心驚膽戰地看向謝知微,生怕謝知微把這些話聽進去。
謝知微沒有看他,但他的手被謝知微握在了手裡,柔軟的小手握着他的手,輕輕地晃悠了一下,雖然謝知微什麼話都沒有說,但蕭恂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