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番子在這條街上,來得快,去得也快!
誰也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北契使館的二樓上,一個北契人和一個西涼人在一起,那北契人的目光從陸偃身上收回來,問西涼人,“如何?像不像?”
“像,太像了,若不仔細看,我都要以為,我看到的是畫上的定遠侯。”
那北契人松了一口氣,手裡轉動着酒杯,“你說,若是大雍皇帝知道,定遠侯的兒子就在他眼前當差,得以重用,他會如何?”
“哈哈哈!”西涼人大笑,以商量的口吻道,“不若一試?”
楊雨菲的目光黏在陸偃的身上,一直到那抹大紅色消失在了街角,她才意猶未盡地收回了目光,心中五味陳雜。
“走吧!”
随着楊雨菲的下令,馬車辘辘地來到了位于襪幼巷的環溪園。
這座園子乃是江南一位富商所有,如今捐獻出來給蘇碧成三位大家辦女學。
今日是公示考試内容和流程的日子,楊雨菲一下馬車,便遇到了好幾個熟人,其中一人是薛婉清,她和惠和縣主等人站在一起,楊雨菲仗着兩人曾經在馮家見過面,上前去給她行禮,“薛姑娘好!”
薛婉清自然認識楊雨菲,矜持地點點頭,“楊姑娘好!”
不一會兒,華陽郡主也來了,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聽環溪園負責的人在講解考試的内容,“分琴棋書畫四個部分,林月英大家授琴課,薛佩雲大家授棋課,蘇碧成大家授畫課,專門請了沈容安大家來授字課。”
聽到沈容安的名字,衆人均是驚呼,沒想到,這次的女學,居然聚集了今世的四位女大家,不能不說是一段佳話。
沈容安大家乃是沈植先生的女兒,曾與其相公鄖陽太守孟琬矩走遍了大江南北,臨摹過無數碑帖,一手簪花小楷自成一體,清婉飄然,連“書聖”沈植都贊其女兒的字“婉然若樹,穆若清風”,若有人有幸能夠得沈夫人指點,還愁沒有好名聲?
人人都豔羨不已,有人問道,“沈先生怎麼會來京城,還會在這裡辦女學?“
這人看過來,笑了一下,“将來大家就知道,沈先生為何會來了,沈先生不肯說,我自然也不好披露。”
有人便驚呼道,“沈先生不會是因為端憲郡主才來的吧?”
惠和等人聽了之後,非常不悅,薛婉清臉上顯出不以為意的神色,華陽郡主更是惡狠狠地朝那人瞪了一眼,那姑娘的父親隻是京城裡六部一個小官,吓得臉色蒼白,直往後退。
張清涵的目光掃過惠和等人,她皺了皺眉頭,站了出來,問環溪園負責的人,“這位姑娘,敢問,沈大家是不是單為端憲郡主而來的?端憲郡主已經有了婚約,據我所知,沈大家若不明說,她是不會前來考核的。”
“嗤!”
一聲尖銳的嗤笑聲響起,惠和縣主轉過身,對張清涵道,“張大姑娘,天底下隻有謝知微一個人會寫字嗎?你是為了巴結她連臉都不要了?她何德何能,和沈大家相提并論,你不要再為她臉上貼金了,她又不在這裡,你為她說多少好話,也不會有人幫你轉達。”
“不錯,我正是因為端憲郡主才來的!”
惠和縣主的話音方落,環溪園的門内,一道聲音便傳了出來,一個身穿青布素面褙子,頭上隻挽了一個圓髻,打扮得非常素雅的中年婦人走了出來,她目光如炬地看了惠和一眼,對着張清涵道,“張大姑娘,請幫忙轉達,我正是為了端憲郡主才來的。”
張清涵很是為難,她說好了與謝知微不再往來的,但此時,她若是實話說出來,别人又會如何說謝知微的壞話呢?
“是,沈先生,我會幫忙轉達的。”
張清涵答應下來,她正要轉身,便聽到一道陌生的聲音問道,“請問沈先生,您是打算隻收謝知微一個學生嗎?”
沈先生笑了一下,道,“恐怕我還沒有資格收端憲郡主為學生,我是想向她學習她的一手狂草,聽說驚若遊龍,若能得其指點一二,我将感激不盡。”
衆人倒抽了一口涼氣,人人驚詫不已,很多人也想起了當初在幽蘭居的時候,謝知微那一手震驚全場的字,不由得點頭道,“是,端憲郡主的狂草的确是當世無雙。”
“端憲郡主寫那首詞的時候,我當時也在現場,好震撼啊!”
“我也在,我爹說,端憲郡主那手字,有些人幾輩子都寫不出來,可見端憲郡主的天賦驚人!”
沈容安聽到這些贊歎聲,眼底都是笑,心說,她這次來京城還真是來對了,她本來不相信一個十歲的小姑娘,能寫出多好的字,但來了之後,徐佩雲卻告訴她,傳聞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