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頁)

  惠和透過鏡子,朝常壽長公主看了一眼,絲毫不掩眼底的輕蔑,“母親,您是天家的長公主,是皇太後的親生女兒,為什麼老是要去讨好那個老太婆?祖母?她把我當親生女兒看了嗎?”

  東平伯太夫人陰氏乃是東平伯夫人的姑母,東平伯和小陰氏是表兄妹,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常壽長公主當年死活要嫁給東平伯後,太夫人一直認為常壽長公主破壞了她兒子媳婦的感情,對常壽長公主并沒有什麼婆媳之情,每次常壽長公主去東平伯府,太夫人都會率領阖府的人向常壽長公主行國禮。

  東平伯便委婉地勸常壽長公主不要去伯府,免得擾了老太太的清淨,常壽不去,東平伯輕易不會回長公主府,她看不到男人,便經常讓惠和去請東平伯過來,夫妻相聚。

  小時候,惠和常常聽母親的,去把父親從惡女人的手裡搶回來,如今大了,她懂事了,以前還經常願意幫母親,最近,她傷了臉,到東平伯府去,會被小陰氏所出的姐妹笑話,便不肯去。

  母女二人各懷心思,常壽身邊的丫鬟進來了,蹑手蹑腳地走到了常壽身邊,湊到常壽耳邊正要說話,惠和發飙了,“什麼話不能讓我聽到?”

  那侍女吓得差點跳了起來,忙噗通跪下,“縣主,回縣主的話,才,才聽說,聽說那天在環溪園說端憲郡主壞話的楊家姑娘,被,被送到了蓮溪寺,楊太太跪着求永泰師太收下楊姑娘,還有,宛平縣令被下了诏獄!”

  “一個縣令,下什麼诏獄?”惠和忍不住尖叫道,“一定是陸偃,一定是他,我就說他和端憲郡主不清不白!”

  “住口!”常壽怒斥道,“你一天到晚,和那個什麼與人做妾的薛大姑娘混在一起,成天胡言亂語。你知道什麼?别人家十歲十一歲的小姑娘都知道為家族謀劃,與人結交,和人來往都能做到情意與需求并舉,你們呢?你作為我的女兒,縱然不需要你為家族謀劃,可也不能連自己都不能保全!”

  惠和尖叫道,“母親,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朝綱就是被他們這些烏煙瘴氣的人敗壞的,一個人不能不經調查,不經過審判,就直接下獄,對人完全不尊重,也根本毫無人權!”

  常壽驚呆了,她沒有聽說過“人權”這個詞,但也知道,從女兒嘴裡說出來的這話,絕不是什麼好話,“惠和,這些話都是誰告訴你的?你父親嗎?”

  “哼,他一個停妻再娶,為了活命,對發妻都不尊重的男人,怎麼可能懂這些道理?”惠和不屑一顧。

  可是,東平伯是常壽這輩子傾盡全力去愛的男人,愛得非常卑微,堂堂的公主,居然願意與人平起平坐,哪怕東平伯每個月難得到長公主府來住一晚上,她都毫無怨言,怎麼會忍受别人如此說她愛着的男人呢?

  常壽揚起手,準備朝女兒的臉上扇去,隻是看到她已經被毀了的面目全非的左臉,忍住了這份沖動,一巴掌拍在了惠和的後背上。

  惠和猝不及防,手中的藥膏啪的一下就落地了,惠和看着摔碎在地磚上的藥膏,紅着眼睛看了良久,騰地起身,“你為了他,一個渣男,你居然敢打我?”

  “他是你父親!”

  “父親?他是抱過我還是教過我什麼?是給我買過一顆糖,還是給我買過一件衣服?他算我哪門子父親?你看看,你睜大眼睛看看,他是如何待蔣伊朱,又是如何待我的?”

  惠和看常壽漸漸灰敗的臉色,頓時心頭有股勝利感湧了上來,繼續得意道,“你怕是不知道吧,他還去過衮國長公主府,想把他的好女兒嫁給鄭靖彥,他為我想過沒有?蔣依朱她配嗎?”

第483章

夫妻

  “你說的是真的?你是從哪裡聽說的?”常壽臉上的血漸漸地褪盡了,她固然聽說過,東平伯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既不是她,也不是小陰氏,而是衮國長公主。

  當年,東平伯不是沒有想過要尚主,但老陰氏執意要他娶娘家的侄女,而彼時,鄭南衣立下赫赫軍功封侯,衮國長公主下嫁,夫妻鹣鲽情深,東平伯也隻好遵母命。

  他們新婚那一.夜,她還是一個懷春少女,而東平伯已經是一個孩子的父親了,她沉-迷在他的挑-逗下,隻覺得那一瞬間,為他死了也願意,而他看她的眼神分明是在看另一個人。

  他無法和蕭琸成就好事,便要把女兒嫁給蕭琸的兒子?常壽長公主怒不可遏,騰地起身就要沖出去,卻被惠和一把拉住,“你賠我的藥膏!”

  常壽長公主冷冷地朝地上的藥膏看了一眼,吩咐侍女,“拿五萬兩銀票,去謝家再買一份來!”

  常壽長公主坐在馬車上,來到東平伯府的門口,此時,她已經冷靜下來了,看着東平伯府的門楣,她第一次深深地思考她的婚姻,這一場婚姻裡,她付出了尊嚴,玷污了身為皇家公主的尊榮,得到的僅僅隻是一個女兒,何其可笑?

  東平伯得到消息,聽說長公主來了,他也沒有要迎出去的意思,等到門房上的人來說,長公主要走了,他才連忙起身,走了出去。

  不得不說,東平伯是個少見的美男子,佩環玦,褒衣博帶,一舉一動都令人賞心悅目,他站在門口,高舉了一下手,“長公主,請留步!”

  常壽的馬車辘辘朝前,東平伯連忙追了出去,常壽撩開簾子,朝外看了一眼,臉上顯出一絲嘲諷來,冷聲道,“停車!”

  東平伯站在常壽的馬車邊上,若是以往,常壽必然已經下車了,但此時,她高高地坐在車上,侍女在一旁為她撩開簾子,車窗裡露出她嬌豔的臉龐,冷峻的眉眼,東平伯直覺,此時的常壽和以往不一樣了,不由得溫柔地問道,“常壽,你怎麼了?到了家門,怎麼不進去呢?”

  常壽突然什麼話都不想說了,保康門大街上,走過了三三兩兩進京趕考的學子,年輕的臉在被雨水沖刷過的陽光裡,朝氣蓬勃,常壽不由得笑了,“驸馬,見到本宮不行禮,不用敬語,該當何罪?”

  東平伯愣了一下,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常壽,後知後覺地醒過神來,跪在地上,“長公主殿下,臣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