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年,他也是奉密旨。
禦乾宮裡,陸偃跪在地上,袍擺鋪開,上面的金繡麒麟熠熠生輝。
“皇上,此乃任福路上寫給皇上的折子。”陸偃去而複返,将任福呈上來的折子雙手舉過頭頂。
皇帝見陸偃如此,有些驚訝。
因陸偃常年伴随在皇帝身邊,皇帝早已經給了他很多特權,他不必向其他的臣子一樣,在皇帝跟前跪奏,但今日,陸偃卻有些不同。
“阿偃,你怎麼了?”
“皇上,臣自省過了,皇上對臣隆恩如海,以至于義武侯等人對臣有了嫉妒之心。古人有言,不患寡而患不均,想必是義武侯等見臣得皇上的聖寵甚重,方才生出了别樣的心思。”
“臣乃服侍皇上的奴才,本不配稱臣,是皇上聖恩,臣才得以伴随皇上左右,臣一生隻會服侍人,比不得義武侯,乃朝廷棟梁,皇上股肱,皇上不能因臣而寒了朝中重臣們的心。”
皇帝感激不已,親自上前将陸偃扶起來,“阿偃,你不必将那些人的話放在心上,以後,你該如何當差,還是如何當差。孰輕孰重,朕心中自有分辨。”
“臣謝主隆恩!”
皇帝這才将那折子打開,一目十行看完,已是怒不可遏,“想必洪繼忠以為,朕會将任福交由東廠來審訊,方才迫不及待地來朕面前誣陷你,幸好朕沒有他想得那麼糊塗!”
第503章
相約
陸偃想了想道,“皇上,臣以為義武侯的擔憂也有道理,臣聽說,定遠侯有玉面将軍的稱号,想必也是美姿容……”
他自嘲地一笑,“而臣,隻是一個閹人,義武侯将臣與定遠侯相提并論,實在是太擡舉臣了。”
皇帝一聽這話,對洪繼忠越發厭棄,和阿偃相比,洪繼忠就是一個小人。洪繼忠在他面前誣陷阿偃,而阿偃卻還在幫洪繼忠說話。
可謂高下立現!
“皇上,西涼那邊已經送來了戰表,說若是不把任福給放了,他們就要踏馬越過榆林關。”
皇帝吃了一驚,指着門外,“拓跋利昌還在大雍呢,他們的膽子就這麼大,不怕朕把拓跋利昌給殺了?”
陸偃低垂眼簾,他的眼尾如同一筆濃墨重彩的霧裡山川,眼尾向上,那一抹妖魅似乎兩隻妖娆的狐狸,一直趴在他的眼角,勾魂攝魄。
“皇上,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想必西涼皇帝也明白,皇上怕是不會殺了拓跋利昌,畢竟,他是拓跋思恭的孫子。”
拓跋思恭乃是西涼不世出的骁勇之将,當年,也隻有定遠侯才能夠掠其鋒芒,自從定遠侯殁,拓跋思恭便不再領軍,坐鎮後方,似乎,大雍已經沒有了值得他帶兵對峙的資格,但并不代表,他的孫子殒命在大雍,他也不會出征。
皇帝也想到了這一點,怒不可遏,問道,“阿恂呢?”
蕭恂若是對上拓跋思恭還嫩了點,但眼下,皇帝也沒有能夠上戰場的悍将了。
“沒有朕的旨意,他回來做什麼?怕誰把他的未婚妻給吃了?”
想到方才的宴會上,一個“未婚妻”,一個“未婚夫”,倒是挺夫妻恩愛的,可是西北那邊的戰事,蕭恂作為一個主将,居然就不管了嗎?
皇帝氣得一口老血沒有噴出來,不由得問陸偃,“阿偃,讓阿恂任這個陝西都指揮使,朕是不是太草率了點?”
陸偃道,“皇上,再也沒有合适的人選了。臣想到一件事,西涼為什麼逼着皇上重新起用任福,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皇帝不用提醒,也想到了這一點,怒道,“任福不能留,要徹查!”
“臣領旨!”
次日是秋狩的正日子,欽天監算定的吉時時刻,皇帝在麗正門前焚香禱告天地,随着一聲鑼鼓敲響,秋狩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