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讓謝大人出面,謝大人隻會找皇上要人,這樣一來,動靜就大了。你聽我的沒錯,找陸大人最妥當。”
謝知慧正要喊杜沅,卻發現杜沅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不見了,許良随便喊了一個小太監,對那小太監道,“謝二姑娘有事要找陸大人,是關于大姑娘的,你快帶二姑娘去。”
皇帝出去打獵,陸偃并沒有跟随,他還有一堆奏折要看,正在雲山居,聽說謝二姑娘來了,他心頭一跳,連忙起身,道,“快請!”
便快步走了出去。
謝知慧一路強忍着哭的沖動,她看到陸偃後,顧不上害怕,噗通一聲跪在了陸偃的腳跟前,“陸大人,我大姐姐出事了!”
陸偃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魂魄,陰柔的聲音也變得陰寒森冷,“到底怎麼回事?”
這話,不是問謝知慧,早有悅性居的小太監撲滾着進來,結結巴巴地把話說了,陸偃已是猛地一腳将那小太監踢飛了,沖了出去。
馬兒沖到了麗正門前,陸偃一揚手,東廠番子從四面八方沖了出來,隻聽到陸偃一聲令下,“全部出去,找人!”
東廠番子便朝着四面八方沖了出去。
錦衣衛牧劍鋒領着人從南面跑了過來,喊道,“督主,那邊有打鬥的痕迹!”
“走!”陸偃猛地一鞭子抽在棗紅馬的屁.股上,馬兒沖了出去,他的披風如同一面旗幡朝外展開,往日裡妖魅的眉眼,此時凝着一層寒霜,如同地獄裡走出來的修羅,渾身散發出陰寒的氣質。
夜幕已經降臨了,四處傳來野獸此起彼伏的聲音,陸偃感覺到自己正在走一條通往地獄的路,他的生命裡已經失去了最後一點光芒。
打鬥的地方在飲馬川,痕迹一路朝東去,陸偃一面安排人往東搜尋過去,他望着面前的茫茫大山,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督主,松風找到了!”
松風和竹影都受了傷,但無礙性命,他們也在找謝知微,一個個都快急瘋了,等往西找了一段路,便遇到了杜沚。
杜沚哭道,“郡主被拓跋利昌帶走了,看着往北面去了,屬下往北面沒有找到。”
陸偃顧不上責罰,夜黑山路難走,他棄了馬,從一個東廠番子手裡拿了火把,一群人朝山上爬去。
謝知微遙遙地看到火把,她心裡松了一口氣,但沒有再起身了。山路不好走,天還沒有黑的時候,她走了幾步,摔了兩跤。
此時,天黑了,若是滾到了那個山坳裡頭,摔死了或是遇到了野獸,那就沒命了。
待火把朝這邊移動得多了一點,一陣北風起,謝知微忙喊道,“大哥哥!”
拓跋利昌從馬上滾下來的時候,正好落在了兩塊石頭的夾縫裡,兩個時辰過去了,他依然動彈不得,他若是知道謝知微還有這一手,他這輩子都不會招惹她。
陸偃頓了一下腳步,耳邊再次傳來“大哥哥”的聲音,他看準了方向,手腳并用地朝這邊爬了過來。
約莫小半個時辰,陸偃終于看到了靠在一塊大石頭邊,上半身被套馬索捆綁得嚴嚴實實的謝知微,她看到他的瞬間,髒兮兮的小臉上,笑開了花,“大哥哥,我就知道你會找來的!”
一瞬間,陸偃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他扔了火把,沖過來,哆哆嗦嗦,不知所措,良久,才一把抱住了謝知微,緊了緊,松開她,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捏了捏,問道,“疼不疼?冷不冷?餓不餓?是不是受了很多傷?”
“還好,沒有受傷!”
“啊!”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哀嚎聲,幾個東廠番子兩步沖了過去,見兩塊大石頭的夾縫裡,陸偃方才扔的火把正好落在了拓跋利昌的身上,他被點燃了。
陸偃理都沒有理會,他用小刀割開了謝知微身上綁着的繩索,見她胳膊上的衣服都被勒破了,原本該潔白如玉的臂膀受了傷,幾道勒痕腫得老高,身上的衣服也破爛不堪,方才他抱她的時候,手在她的後背上抹了滿手血。
陸偃無法形容心頭的感覺,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他親眼看到父母雙亡,妹妹在大火中哭泣,原本冰冷的心似乎在被淩遲,疼痛難忍。
謝知微能夠行動後,便抓着陸偃的手來到了拓跋利昌的跟前,他的身體在火中漸漸地消失,大火将他籠罩,陣陣的焦油味兒飄散出來。
謝知微眼睛都不眨一下,待拓跋利昌最後化作了一堆灰燼,謝知微才若無其事地道,“大哥哥,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