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我抽了她兒子鞭子,她恨我入骨,也是應該的。她傷不着我,就行了。”
蕭恂聽了這話,臉沉如水,正要起身,被謝知微攔住了,“就要用膳了,你又要去哪裡?”
蕭恂不說話,他不想從自己嘴裡說出半句欺騙湄湄的話,謝知微猜中了他的心思,“我都跟你說了,後院的事,你不必插手。”
“可是,你丫鬟都說了,馬氏罵你!”
“她罵我又如何?我也不是銀子,人人都喜歡,再說了,父王不也什麼話都沒有說?你倒是跟我說說,蕭惟是怎麼回事?”
謝知微朝百靈看了一眼,百靈忙退了出去,将外頭的丫鬟都屏退掉,屋子裡靜悄悄的,隻留了蕭恂和謝知微二人。
“他是母親身邊花楹的兒子。當年,皇上不是沒有懷疑過母親的身份,畢竟,母親的一應舉止都太不一般了。雖然,對外說,母親是父親強占為妾,可是進了王府之後,依然這般特立獨行,哪怕父王再寵愛,也有些過頭了。”
“有一次,皇上故意來府上,裝作無意中去了檻院,迫不得已,花楹便冒充了母親的身份與父王親近,誰知,皇上竟然對父王用藥,留了人暗中觀察,父王隻好和花楹成就了好事。”
“因為不能再讓母親多一個兒子,花楹暗中懷孕,産子,蕭惟便成了母不詳的庶子,這麼多年,是我們對不住他。”
蕭恂看出了謝知微的疑惑道,“我不是沒有想過要提攜他,讓他日子好過一點,但他從小這樣的身世,雖然都是庶出,卻與我不同,他自己也不想辦法立起來,一天到晚被蕭恒轄制,不懂得審時度勢,我能有什麼辦法?”
謝知微擡手欲撫平蕭恂眉間的褶皺,蕭恂捉住了她的手,側身在她身邊坐下,“湄湄,我知道很多人為了我,付出了很多。”
謝知微轉身摟過了他的腰身,“阿恂,這不是你的錯,你也是很多人的希望。你不必把這樣的重擔壓在自己的肩上,要不然,我會很難受。”
蕭恂再也忍不住将謝知微摟進懷裡,他心裡頭剛剛才生出的那點委屈和難過,頓時煙消雲散了,卻為了博取謝知微更多的心疼,故意甕聲甕氣,似乎受到了很多委屈,“湄湄,我知道了,我不會的。”
保和堂的大夫為蕭恒上了藥之後,蕭恒連晚膳都沒有用,便睡下了。
馬氏越想越氣,打聽得莊氏那邊,謝知微将莊氏安排的廚娘都退回來了,莊氏發了一通脾氣,她便急匆匆地趕了過去。
榮福堂門口,馬氏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擠出一些眼淚來,等莊氏讓她進去的時候,她便嗚嗚嗚地哭起來了,“王妃,請您一定要為我母子二人做主啊!”
馬氏母子和謝知微起沖突的事,莊氏自然早就知道了,她沒想到馬氏來得這麼快,問道,“老三如何了?大夫怎麼說?”
尋常問了兩句後,莊氏坐在羅漢床上,别過臉,不看馬氏,生氣地道,“你也算是長輩吧,你就不能用你的輩分壓壓她?你現在讓我怎麼辦?”
馬氏氣暈了,莊氏自己一個正兒八經的婆婆,都拿謝知微沒有辦法,她一個側妃,說好聽點是妃,說不好聽點,是妾,她能怎麼辦?
馬氏一氣之下,也沒有行禮,起身就走了。
計嬷嬷看着不像話,在莊氏跟前抱怨一句,莊氏擺擺手,“讓她們狗咬狗去,她自己奈何不得謝氏,就想把我當刀使,又不是我的兒子被打,我管她這麼多做什麼?”
馬氏從上房出來,穿過跨院,回到院子裡,蕭恒已經被人擡到前院去了,屋子裡,蕭靈愉坐在窗前做針線活,看到馬氏回來,忙起身相迎,“母親,女兒聽說哥哥被打了,過來看看,誰知哥哥已經回院子裡去了。”
馬氏氣難平,女兒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便忍不住抱怨道,“真正是,我活了半輩子了,還從來沒有見過這般跋扈的,還說是什麼詩禮世家的姑娘,我的天爺啊,一進門,還是個新婦,就敢喊打喊殺,往後,這府上的日子還怎麼過?”
“别人新婦,連家裡的下人都不敢太給臉子,你哥哥還是她正兒八經的小叔子,她竟然就敢動手,你父王根本不肯給我們做主,娘這顆心啊,真是碎了!”
說着,馬氏悲從中來,哭得不能自已。
蕭靈愉騰地站起身來,“母親先别哭,這事兒,我去問問,我一個小姑子,想必嫂嫂還是肯給三分薄面的。”
馬氏一向很看重這個女兒,女兒的腦子一向比她的好使,她用帕子抹了抹臉,“你和你哥哥一母同胞,都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如今你哥哥被人欺負成這樣,我這當母親的沒有用,隻能靠你了。”
夜幕降臨了,凝晖堂裡各處都點起了燈籠,挂在廊檐下,小徑邊,顯得喜慶又熱鬧。
起雲園的北面,原先有一個小角門,平日裡謝知微近處的時候才會打開,如今關閉得嚴嚴實實,跟蕭靈愉的丫鬟拍了好久的門,都沒有人應聲。
“既是走偏門不行,我們就從大門走吧!”
謝知微才沐浴過了,坐在燈下擦頭發,蕭恂從耳房裡出來,他自己的頭發都沒有擦幹,接過了玄桃手裡的帕子,要幫謝知微,他将屋裡的人都屏退了,隻剩了夫妻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