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轉身哒哒哒地走了。
那人眼睛盯着蕭恂手中的酒壇子,眼睛都直了,蕭恂再次将那人碗裡的酒到了,他拍開泥封,頓時,一股奇香便彌漫了整個茶寮,衆人如置身在千裡桃林之中。
“好酒!”
還未喝,便已醉,不是好酒是什麼?
那人,原本還挺斯文的,此時,已經迫不及待了,待蕭恂斟完了酒,他便舉起了酒碗,與蕭恂對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咦,這位小兄弟怎麼不喝?”那人,這會兒才留意到謝知微,待往謝知微臉上看了一眼,不期然,看到了她耳垂上的孔,笑了笑,“失敬!”
謝知微略微點頭,表示不在意。
“先生如何稱呼?又是因何而……觸犯法令?”蕭恂倒沒有如對方那樣大口喝酒,他還要陪湄湄玩耍呢,自然不能喝得泥濘大醉。
第614章
谶語
“在下元岩,字重山,曾任四川蒼溪縣縣令,半年前,我往京城寫了一封密信,告四川巡撫與回鹘和盜匪勾結,魚肉百姓。密信被人半路攔截,沒有送出去,倒是把我自己要送進監獄了,唉!“
元岩一聲長歎,謝知微卻是格外愕然,蕭恂見此,問道,“先生的信,是讓什麼人送進京?又打算呈給誰?”
元岩道,“托廣元府知府高顯臣帶往京師,呵呵,應是被诳了吧!“
“高顯臣?”蕭恂沉吟片刻,問道,“他于去歲進京述職嗎?是他自己跟你說的?”
“我與他本是兒女親家,我的大女兒許給他的小兒子為妻,雖未過門,但我與他乃是同科,原先在京城赴考的時候在路上結識,之後一起在大相國寺借住,當時,我剛剛成婚,他說他太太已經懷孕,我們談論文章,針砭時弊,非常投機,遂約為親家。”
元岩自嘲一笑,“後來,我被選為庶吉士,在禮部觀政的時候,不小心得罪了上峰,觀政期未滿,便被外放到蜀地補為縣令,這十多年未曾挪過位置,我原想,哪裡為官不是官?我雖是蒼溪縣縣令,但附近兩個縣出缺,無人遞補,我也相當于是半個州官了。前些日子,我發現頻頻有回鹘人往來,我仔細觀察發現,竟然還有回鹘進入成都府,我跟蹤至成都府,發現,半夜有回鹘進出布政使司衙門……”
說到這裡,一個押解他的差人上前來,用樸刀敲了敲桌面,若非他看到蕭恂和謝知微穿戴不俗,特别是蕭恂的腰間居然還有一枚透雕夔龍黃玉佩,他早就将蕭恂二人攆走了。
元岩一路上無人和他說話,他快憋死了,别說為自己喊冤了,别人看到他這副樣子,連上前搭話的欲望都沒有。
元岩笑了笑,他這一頓,吃也吃飽了,喝也喝足了,連夢寐以求的桃花釀也都喝了一壇子了,哪怕明天趕赴菜市口,他也無怨無悔了。
“小兄弟,今日一别,來日無期!”說完,他朝差人伸出手去,那差人複又給他戴上了枷,牽着一根鐵鍊子,三人一起出了茶寮。
謝知微一口都沒有喝,蕭恂将酒壇子連帶酒碗,往外一扔,放了一塊約有五兩重的銀子放在桌上,與謝知微朝茶寮外走去。
二人上了馬,繼續往南走,待走出一裡地後,蕭恂打了個手勢,一個與松風一般打扮的男子出現了,蕭恂對那男子道,“跟上去,打個招呼,保住他的性命,這人,我有用。“
謝知微沒有太過在意元岩,而是道,“若是四川布政使司與回鹘勾結的話,對你會不會有影響?“
廣元府往北便是陝西興元府,再往上,便是京兆府。蕭恂如今在陝西的行營便設置在京兆府,謝知微難免擔憂他的安全。
“不會有事,今日我帶你出來玩,咱們不想别的,就好好玩。看,前面就是南山了,山的東面,有個賣米糕的婆婆,我以前經過的時候,吃過她的米糕,特别好吃,貴在東西也挺幹淨。“
“嗯!”謝知微心說今日幸好沒有帶秋嬷嬷她們出來,要不然,自己在外頭偷偷吃東西,肯定是不行的。
隻是,兩人往前走不遠,遇到了好幾撥拖家帶口的流民,一問,這些人都是從南邊來的,要往北邊去。
“北邊不是在打仗嗎?”謝知微很是納悶,素來隻有北邊往南邊跑的,如今怎麼倒轉過來了?
“小公子你是不知道啊,兩江如今是不能待了,賦稅收得重不說,因皇上要南巡,在那邊修行宮,拉了好多勞力,每日裡隻給兩碗粥喝,勞役又重,年後死了不少人,官府也不管,松江和句容那邊聽說起了瘟疫呢!”
一個老爺子拖着兩個孫子,因要歇腳,便停下來和謝知微二人說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