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靈玎湊到了妹妹耳中低聲道,“郡主姓謝,郡主的母親昔日是崔家的嫡長女。”
陳靈玲的眼睛瞪得老大,她倒抽了一口涼氣,再看謝知微,眼中就不僅僅隻是崇拜之色,而是深深的迷戀了。
用過席面,孫氏先将兩個兒子帶來給謝知微磕頭,她的大兒子約有十六七歲,生得唇紅齒白,在蘭台書室讀書,這些天,城裡太熱了,休沐十日,他便跟了母親來到别院,一個人在外院讀書。
謝知微考問了他幾句,他都能答得中規中矩,可見昔日裡還是用了功的。
謝知微心頭一動,道,“王爺身邊有個人有狀元之才,名叫範文成,做一手錦繡文章,隻可惜最近押運糧草去了北境,等他回來了,你可以來我府上拜訪,請他指點你文章。”
孫氏大喜過望,聽謝知微道,“我昔日在閨中的時候,經常聽家裡的長輩們評論文章,一篇文章若是想寫得言之有物,打動那些侵淫朝堂數年,數十年的考官們,不是光讀書能夠讀書來的。你如今書是讀得不錯了,但社稷黎民這些還多有欠缺,平日裡可以多讀一讀你父親的邸報,多了解一些時政,但萬不可在外面與人評論。”
孫氏忙推着兒子,“你還不快給郡主多磕幾個頭。”
謝知微忙攔着,“好了,你别聽你母親的,男兒膝下有黃金,将來拜天拜地拜天子,總給我磕頭做什麼?”
說着,謝知微便招了小的那個,隻有八.九歲,她牽了小孩子的手,見他生得玉雪可愛,又與謝明溪不相上下,喜歡得不得了,對孫氏道,“等我弟弟回來了,你把這孩子帶過去我那裡跟我弟弟玩吧!”
謝知微一直都很擔心謝明溪沒有玩伴,而孫氏則求之不得,謝明溪乃是謝家的長房長孫,父親是從二品的都指揮使,母親乃是正一品晉陽國夫人,姐姐是超品親王妃,祖父是首輔,這滿天下的勳貴子弟中,還有誰,有謝明溪這樣的地位和人脈?
自己的兒子要是和謝明溪做了好朋友,将來,真是不敢相信。
“好,你不嫌棄就好!”
“我怎麼會嫌棄呢?這孩子生得好,一看就知道是好孩子。”
謝知微問了孫氏這孩子的生辰,一算,謝明溪比這孩子要大一點,便笑着對這孩子道,“珏哥兒,等你謝家哥哥回來了,你們可以一起讀書,一起跑馬。”
孫氏兩個孩子,大的名叫李若瑾,小的名叫李若珏。
珏哥兒歡喜地問道,“郡主姐姐,我謝家哥哥去哪裡了?“
“他呀,上戰場去了,他一天到晚想建功立業,裂土封侯,就跟着人上戰場去了。”
“我爹爹說,戰場上是要殺人的,他敢殺人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應該是不敢的。”謝知微笑道。
說了一會兒話,孫氏便讓兩個兒子退下了,她湊近了謝知微,低聲道,“郡主,就我上次跟您說的那個孩子,她說想給您引薦一個人,說那人會算曆法,說從古至今,有文獻記錄的月食一共是三十六次,哪怕如今的欽天監也隻能準确地算二十五次出來,可是那人算了三十三次,她親眼所見。”
這些話說給别的女子聽,或許,她不能理解會算月食是多大的本事,但謝知微卻知道,她頓時大驚,忙道,“你把她帶來見我!”
周玉晴跪在謝知微的面前行了大禮,恭敬地道,“王妃,我乃周大谟的嫡女,我母親早逝,留下了我和我弟弟二人,我弟弟今年十六歲,在城東書院讀書。”
第744章
洗塵
城東書院是一個屢次落第的舉子辦的私塾,官家子弟沒有人會去那裡讀書。
謝知微看着周玉晴,她記得這個姑娘,那天在後山的湖邊的時候,她臨走前回頭看了自己一眼。
“你要引薦的人在哪裡?”
周玉晴道,“郡主,他叫衛璞,請郡主恕罪,他是個盲人,但方才李太太說的話都是真的,他的确有這個本事。”
周玉晴便說起了一樁往事,“他口誦乘除均不差,其精妙,難以言說。有一次,我在旁邊看他演算,算籌布滿了桌子,就在這時,一陣疾風從桌面旋過,将他桌上的一根算籌吹得掉在了地上,那算籌隻是木棍,落地無聲,他應是沒有聽到,但他的手在桌上一撫,便有所察覺,很快将一個數字更正過來了。“
周玉晴擡起頭,朝謝知微堅定地道,“郡主,他雖然是個盲人,但他這樣的人也算是才識之人,不應當淹沒于市井之中。”
謝知微一雙好看的桃花眸黑白分明,她深深地看着周玉晴,問道,“你為何要向我舉薦他?你是個千金小姐,父親官至從二品,你這樣的身份,不應當與一個市井之人有任何牽連,你要知道,若是這消息透露出去,你這一生或許名聲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