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下,金色的琉璃瓦,紅色的宮牆,漢白玉的石雕與欄杆,面闊十一間,進深五間,金磚鋪地,明間設寶座,寶座上方天花正中安置形若傘蓋向上隆起的藻井。藻井正中雕有蟠卧的巨龍,龍頭下探,口銜寶珠……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親手設計的,他夢想中的天子的明堂,比起如今京城裡的麟德殿要更加高大雄偉壯闊,富有皇家威儀。
所有人以為,這三座殿要趕在明年的元宵節來用,唯有他和蕭恂知道,這座宮殿真正要用的日子是明年的正月十六。
陸偃看過一遍後,非常滿意,吩咐米團,“給李寶桢說說,一些布置和擺件要運過來了,讓裴濟看着些!”
“是!”
陸偃想了想,道,“另,讓内閣用旨,崔應卿為禮部侍郎,即刻來燕京,着手明年正月十六慶典之事。“
米團正要領命而去,有些沒聽懂,問道,“督主,這慶典是什麼慶典?”
陸偃看了米團一眼,“及笄之禮,崔應卿知道即可,不必大範圍地傳。”
米團激動得渾身熱血湧動,他高興不已,“督主,是郡主的及笄之禮嗎?”
“嗯,讓崔應卿的夫人也跟着一起過來。”
想到,及笄禮的話,可能女子會知道得多一些,且崔應卿的夫人乃是海氏,江甯海氏最是重禮,陸偃便多吩咐了一句,“這句話,不必寫在聖旨裡。”
京城裡,謝眺現在忙得焦頭爛額,周大谟被鎖拿進京了,可是陸偃沒有說命誰接任周大谟這個位置,之前他提議讓盧琦齡,陸偃也不說行還是不行。
謝眺隻好把幾個閣老都喊了過來,在值房裡,他讓人煮了一壺茶,袅袅茶香中,謝眺道,“諸位,周大谟不日就要進京了,眼下河北布政使的位置空缺,諸位的意思,誰最合适?”
眼下的形勢,外頭的人看不明白,這内閣的人,怎麼能看不明白?
皇帝還病在東暖閣裡,襄王在梅塢侍疾,皇帝年長的四個兒子,兩個在東廠诏獄裡待着,一個在雲南就藩,一個在山東待着不回來。
曾士毅腦子裡過了一遍,“謝大人,我實在是想不出還有誰合适,不如盧大人吧,但關鍵是,盧大人太年輕了些,如今已經是正三品,這不到三年時間,又往上升一級,豈不是太快了些?”
會不會落下任人唯親的罵名?
謝眺沒有說話。
張明賀道,“謝大人,李綱此人如何?昭陽元年,李綱進士及第,在戶部觀政兩年,後外放到邢州任縣任縣令,因年年考績為上,後遷升邢州知州,壽康八年任太常寺少卿,次年因當時的太常寺卿丁憂,李綱代任太常寺卿,三年後遷任太常寺卿。“
謝眺對此人的印象自然是比張明賀要深多了,李綱當年進京趕考的時候,他曾在一家小酒鋪遇到過李綱,也曾指點過李綱,後來李綱上了榜,提了一瓶酒,來謝家感謝過他。
謝眺對李綱可以說有半師之誼,這也是謝眺為何不提李綱的緣故。
傍晚時分,下了衙後,謝眺專程來到了盧家,謝三娘沒想到娘家人會突然來,有些手足無措,謝眺擺擺手,“随便弄幾個小菜,我有事要和琦齡談。”
盧琦齡的兒子跌跌撞撞地撲了過來,嘴裡親熱地喊着“外祖父”,謝眺抱着孩子逗了一會兒,将孩子給了謝三娘,與盧琦齡去了書房。
盧琦齡親自給謝眺沏茶,謝眺抿了一口,道,“原本我是想讓你去河北任布政使的,之前在陸大人面前提了一下,他一直沒有松口,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不管陸偃是怎麼想的,橫豎陸偃不會坑盧琦齡就是了。
不等盧琦齡說話,謝眺道,“我之前說,我退下來吧,陸大人也不答應,今日内閣商議,讓李綱去河北。唉,不瞞你說,李綱也是我的人啊!”
盧琦齡不由得笑道,“姑父,這話您在我跟前說說就算了,就不要在外頭說了。眼下暫時也不是姑父離開的時候,要侄兒說,姑父還是等一等,将來,有的是機會。“
謝眺道,“前些日子,你崔家的表叔寫信來跟我說,崔家的族學已經移交給了山東學政,改了個名字,名叫博陵書院,我覺得如此甚好。”
這一切都是崔謝兩家在為新政鋪路了。
北契戰場上打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崔家接到了聖旨,崔應卿被任命為禮部左侍郎,命前往燕京府,督辦正月十六日的慶典一事。
他愣了一下,不太明白正月十六日的是什麼慶典,但,崔應卿也極為老練,先接旨謝恩,起身後,與前來傳旨的小太監套近乎,塞了人家一百兩銀票,“公公,敢問這十六日的慶典是什麼慶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