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微被說得大窘,沒好氣地道,“連着兩個太醫都沒有十分的把握呢,頭一個還說我是着涼了。”
這就不好說了,哪怕是自己的表妹,崔亭渭也不會攻讦自己的同行,他隻笑了笑,沒有說話。
蕭恂已經歡喜得不知所以了,他看着謝知微,怎麼看都不舍得挪開目光,還是容氏清了清嗓子,“阿恂,你陪崔家表哥去前院說話,我讓人備一桌席面送過去,今日可真是大喜的日子,崔家表哥用過了飯再走。”
第856章
夜壺
蕭恂陪着崔亭渭去了前院。
容氏拉着謝知微的手,讓她挨着自己坐在羅漢床上,“我原說等天氣好些了就去真定府,眼下看來是去不成了。”
“娘,您要是去了真定府,我怎麼辦啊?我什麼都不知道,您不在我跟前,我沒有主心骨。”
容氏若一個人在真定府,蕭恂必然會放心不下,她也一樣,一家人住在一起,彼此有個照應,是最好不過的了。
“等那邊的佛像雕好了,我陪您一起去看。那麼大的工程量,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謝知微見容氏點頭,她放下心來,“娘,我聽說宮裡皇上的身體不怎麼好了,也不知道熬不熬得過這個正月,阿恂說要回京一趟,娘,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容氏的神色便顯得凝重起來了,她看着門外,不知道在想什麼,良久,才冷笑了一聲,“他能夠壽終正寝,比你父皇有福氣多了!“
謝知微緊緊地握了握容氏的手,容氏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緒,轉過頭來問謝知微,“好孩子,你想吃點什麼?”
謝知微還真沒有胃口,容氏當年懷蕭恂的時候,發生了那樣的事,每日裡都在為生存日夜焦慮,在吃食上并沒有費心過,她竟然也不知道如何照顧謝知微。
“唉,你說我,早做什麼事去了,我身邊竟然連擅長照顧孕婦的婆子都沒有,這件事,我就隻有拜托親家母了。”
謝知微聽了這話,心頭一陣難過,“娘,您可千萬别這麼想,您想想,媳婦是誰啊?醫術比表哥還要厲害呢,媳婦能自己照顧自己。”
晚膳的時候,她又隻吃了一碗粥,便十分沒有胃口,容氏知道她昨晚吐得厲害後,不敢讓她多吃,隻看着謝知微的肚子,歎氣道,“這肚子裡,怕又是個淘氣的。”
謝知微笑道,“娘,阿恂小時候是不是也很淘氣?”
容氏臉上的笑容都亮起來了,“是啊,他小時候,是個上房揭瓦的,仗着你父王寵他,什麼事都幹過。”
便說起來,“有一年,他跟着你父王去忠靖王府喝酒,不知道從哪裡聽說,忠靖王冬天起夜的時候,是讓丫鬟把夜壺遞到床上去,他拱在被子裡方便完了,再遞給丫鬟。他就和先武安侯府的小侯爺摸到了忠靖王府的後院,在放恭桶的地方找到了忠靖王那把青釉虎子夜壺,在底上鑽了小孔。”
謝知微聽着,臉羞得通紅,卻又格外好笑,忍得受不了,笑道,“後來呢?”
容氏是把謝知微當女兒看,才和謝知微說這些好多年前的笑話,“聽說當天夜裡,忠靖王方便的時候,弄得滿床都是,第二天就開始查,查到是阿恂,就找上門來了。王爺死活都不認,還把忠靖王笑話了一頓,忠靖王氣得拂袖而去,告到了皇太後那裡去,皇太後隻好讓皇上賞了忠靖王一把景德鎮供上來的瓷器。”
謝知微忍不住,笑得肚子疼,容氏也是忍俊不禁,将謝知微拉進懷裡,幫她輕輕地揉肚子。
蕭恂走到庭院裡的時候,就聽到了笑聲,進來後,問道,“在笑什麼?”
謝知微忙坐正了身子,看着蕭恂,抿着唇,不敢說話,生怕一說就笑起來了。
蕭恂見她鬓角的發都有些亂了,頭上的鑲紅寶石金钗都歪了,他走過去,順手幫她扶了一下發钗,笑道,“娘,你們是不是在說我的壞話?”
容氏的目光在蕭恂扶發钗的手上略停留,笑道,“說你什麼壞話?你也知道那是些壞話啊?”
“兒子能夠彩衣娛親,哪怕是做盡天下壞事又如何?”
“胡說!”容氏嗔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們也該回去了,越是晚了,擔心路滑。”她又對謝知微道,“家裡人少,不必顧那些禮數,你把身體養好是正經,晨昏定省的事就免了。”
“娘,我起來了,還是要過來和娘說說話。”
容氏點點頭,起身将二人送到了門口。待二人出了院門,她才回過身來,秀隐等人歡喜地過來恭喜,容氏讓容嬷嬷拿出銀子來打賞,又道,“明日,阖府有賞,從我的庫裡走。”
次日,謝知微讓秋嬷嬷去跟崔家說一聲,已是報喜,二是表示歉意,不能去給外祖母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