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哀家當不當太皇太後,還是你一個首輔說了算的?”
謝眺當然沒有這個權利,皇太後說這話,也不過是想将謝眺放在火上烤一烤,嘲諷他身為謝家人失禮罷了。
謝眺卻笑道,“臣原本就有規勸人君之職,太子登基,依然以孝治天下,皇太後乃是太子的祖母,除非皇太後不願成全孫兒的孝順,否則,恭封皇太後為太皇太後,又有何失禮之處呢?”
皇太後怎麼可能說得過謝眺這樣的文人,她兀自氣得渾身發抖,不得已,隻有無理取鬧,“不管爾等如何舌燦蓮花,哀家都不同意大行皇帝的罪己诏。”
“皇太後,大行皇帝做錯了事,心中早有悔恨,請皇太後看在大行皇帝一向孝順的面兒上,成全大行皇帝的德行,有過改之,善莫大焉!”
不管皇太後答不答應,天亮的時候,皇帝的罪己诏連同冊封蕭恂為皇太子的旨意,便已經張貼了出去,一時間,街頭巷尾都紛紛議論起二十年前的那一場宮變。
盧容昭的馬車,行走在大街上,耳邊傳來百姓們議論的聲音,她閉上了眼睛,心裡說,阿琅,你在天上都看到了嗎?你的兒子,把欠你的都要回來了!
她厭倦了這京城,一天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南熏門前的橫大街上,這裡離國子監很近,幾個身穿襕衫的學子正在喝豆腐腦,旁邊是三個年紀大了的老者,正在議論着自己親身經曆的事。
“那時候,城裡突然進來了好多兵馬,我想着,完了,都說甯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啊,我用框子背了我老娘準備逃,誰知,到了半夜,隻記得到處都是火油的氣味,聽說皇後燒死了,皇上自刎,仗沒有打起來!”
“昭陽帝是個好皇帝啊,他對我們這些老百姓們的恩德,這麼多年,我們忘不掉。“
“唉,可不是啊,堂堂一個皇帝,哪能打不過一個謀朝篡位的王爺呢,說來說去,昭陽帝就是不想讓我們這些老百姓們吃苦,送了性命呢!”
喝完豆腐腦,吃了兩根油條,三個老者相扶着離開,穿襕衫的學子們面面相觑,誰也沒想到,時隔二十年,居然還有人記着當年的好。
其中一人年紀約有二十四五,正要開口說話,坐在他對面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青年朝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年長的青年便将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打橫坐着的青年年紀又要長一些,約有二十七八歲,看了看二人,端起了豆腐腦一口氣喝完,道,“喝完了,我們就走吧!”
從豆腐腦攤子出來,這青年邀二人,“前面有間茶社,裡頭的茶,比别的地方的都要好一些,其中有一種花茶,味道更是前所未聞,我隻喝了一次,一直念念不忘。”
“有這麼好嗎?走,今日我做東,我們進去嘗一嘗!”
這茶社便是清樂茶坊,因用的茶葉多是福建那邊過來的上等茶,這些年來,生意一天好過一天。
三人要了一間靠窗的雅室,要了一壺清茶,兩碟點心,便讓人把門給關上了。
“用修,你剛才為何不讓我說話?”
“季卿兄,你剛才是不是聽到那幾個老丈說了昭陽帝,才想要說一二?”
用修是楊慎遠的字,楊慎遠乃是前任首輔楊傅的幼子。楊家祖籍廬陵,楊傅辭官之後,回到了江西。楊傅長女嫁與兵部左侍郎高淵長子為妻,次女庶出給了宣德侯世子續弦。
季卿乃是趙秉忠的表字,父親趙熹官至吏部給事中,本就是出生于官宦之家,楊慎遠一開口,趙秉忠便知道怎麼回事,不由得汗顔,抹了一把額頭,心有餘悸地起身,朝楊慎遠作揖,“多謝賢弟提醒!”
旁邊徐簡年長一些,他二十七歲,江西吉水人,家裡有了兄弟之後,父親将他過繼給無子的伯父當嗣子。也正因此,他的話少一些,而方才,也正是因為想知道楊慎遠要說什麼,所以他才會提出來茶坊裡坐一會兒。
老百姓們議論一下朝政,原本也議論不出什麼來,幾個老者坐着說兩句閑話,可他們要是跟着說了,被有心人記住,将來是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第869章
繼位
徐簡将這些都記在心裡,他端起茶碗,邀請二人喝,“嘗一嘗,這茶,味道着實不錯!”
原本今年當有恩科,但朝廷遲遲沒有發布消息,皇帝駕崩,時間也都錯過了。
今年的恩科是不會有了,但來年,新帝繼位,一定會大肆招攬人才,成為新帝門生,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我父親寫信來,說是楊洽先生已經去往燕京,準備在燕京開辦書院,地點落在香山。宸王殿下知道了後,将香山别苑賜給了楊洽先生,聽說書院五月底就會開班,父親已經給楊洽先生去了一封信,讓我前往拜訪,最好能夠入楊洽先生的眼,拜入他的門下。”楊慎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