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照理,是要母親陪着要出閣的女兒一晚上的,謝知微當年是崔老太太陪着睡了一晚。
“今夜裡,大伯娘就陪着你睡吧,明日你就要去别人家做媳婦了,大伯娘看你就跟看你大姐姐一樣,心裡真是不舍得。”
謝知慧的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撲到了袁氏的懷裡,“大伯娘,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和大姐姐!”
“傻孩子,說什麼傻話呢?一家人說什麼感謝的話,這才真是生分了。”
謝眺和謝仲柏早就回到了燕京,謝眺還在告病假,這些日子,張權謹三天兩頭找上門來,謝眺被他纏得沒有辦法,卻也是寸步不讓,甚至耍起了無賴,說張權謹自己逼死了女兒,就把氣撒到了謝家的頭上,跟他們有什麼關系?
次日一大早,後院有袁氏和錢氏張羅,海氏派回來的嬷嬷因路上耽擱了,才到,去了謝知慧的屋子裡,趁着沒人看到的時候,塞了一千兩銀票給謝知慧,說是四嬸給她壓箱底的。
明面兒上,海氏是送了一套頭面來,也要值一兩百兩銀子。
這婆子很會說話,“四太太還讓奴婢囑咐姑娘,到了别人家裡,做了人家的媳婦,咱們該守禮要守禮,可也别叫人欺負了去。有什麼委屈,一定要回來說。”
謝知慧點點頭,眼裡含着淚,“七弟和八弟好不好?”
海氏去年又誕下了一個兒子,到現在約有半歲多了。
“好,可好了,四太太忙的時候是奴婢看着,可真是又聰明又結實。”
謝知慧不由得很想念,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巳時過半,宮裡便有太監來了,謝眺正在正廳接待客人,聽說後忙迎了上來,客氣地道,“公公,可是皇上和皇後娘娘有什麼吩咐?”
這公公道,“謝大人,皇上和皇後娘娘要來了,派奴才先過來說一聲,說不必接駕,以前是怎麼着,今日依舊怎麼着。”
蕭恂和謝知微可以這麼說,可謝眺不能真的這麼做,朝中好多人都來了,還有張權謹那個禍害還在,要是失禮了,落在有心人的眼裡,謝家也不用活了。
謝仲柏倒是機靈了一回,忙使眼色讓人去後面通報,很快,袁氏便領着家裡的人迎了出來,謝家裡裡外外,等了滿地。
蕭恂和謝知微的馬車在門外停了下來,謝眺上前一步,跪在地上,身後的人呼啦啦全跪了下來,“臣等恭迎皇上,皇後娘娘!”
“祖父,母親!”
謝知微忙要上前扶,蕭恂已經快她一步,親手扶着謝眺起身了,“您也太客氣了!”
謝眺心說,我能不跪嗎?
他這才起身,打量謝知微,見她氣色很好,就一個肚子,大得如同倒扣了個盆在身上,一時間又很擔憂,将她交給袁氏,“好生些,務必要小心!”
袁氏自然知道輕重,扶着謝知微往屋裡走,謝知慧等人已經起身了,圍着謝知微,均是激動不已,眼中閃爍着明亮的光,謝明溪跟在一邊,輕輕地扯了扯謝知微的衣袖。
謝知微扭過頭看到他,笑道,“去找你姐夫說話去!”
“哎!”謝明溪跳起來就往外跑。
落在袁氏的眼裡,她自然是高興不已,她這些年和謝元柏一向都是聚少離多,也沒有孩子,就這兩個,便希望他們能夠親親熱熱,将來彼此有個依靠。
謝明溪便跟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了蕭恂的身後,謝眺請蕭恂去書房說話,隻留了幾個内閣閣老,謝明溪正要出去,蕭恂叫住了他,“溪哥兒,你留下,給我們沏茶!”
張權謹等人不由得深深打量這個孩子,見他生了一雙格外明亮的眼睛,五官精緻,舉止也極為得體,曾士毅是認識謝明溪的,張權謹卻不認識,便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曾士毅。
曾士毅笑道,“我還記得,當年随先帝去桃花山莊,五少爺才這麼高一點兒吧?”
謝眺笑着點頭,“他從小是他姐姐帶大的,直到他姐姐出閣,一眨眼孩子們都不在身邊了,我們也老了!”
張權謹這才聽明白,原來這孩子竟然是皇後娘娘的弟弟,且這麼得皇上喜愛。
謝明溪親手沏了茶,端給蕭恂,“姐夫,我沏的茶可不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