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榈卻道,“你怎地不想想,太皇太後是如何到了今天這一步的?你說我狠心,我難道不是為了你好?”
胡嬷嬷看看耷拉着腦袋在床上的太皇太後,落下淚來,“縱然太皇太後有一千個萬個不好,總是對得起你我啊!她如今……難道真的要看着她沒了不成?”
“遲早總有這一天的。若論起醫術來,王世普這些年得皇後娘娘指點,醫術不知道比許意高明多少,可你看到沒有,王世普來過嗎?”
若說起許意,方榈有句話沒有說,許意是真的認真在為太皇太後診治嗎?隻怕他心裡是恨透了太皇太後的,當年,皇後娘娘是怎麼沒了的?太皇太後可曾為皇後娘娘說過一句話?
三日後,太皇太後薨逝!
蕭恂沒有讓太皇太後入建元帝的陵寝,一來,當初建元帝沒有遺诏,二來,太皇太後非元配,而元後娘娘先建元帝而去,建元帝入陵寝後,直接就封了甬道。
卑不動尊。
蕭恂另外為太皇太後在先帝的陵寝旁邊建了陵寝,因多年戰亂,江南又有災情,太皇太後的喪事從簡。
張權謹上谏言,蕭恂大發雷霆,不知道怎麼,怒火就燒到了殷家頭上,蕭恂下旨抄家,抄出了黃金數萬兩,白銀兩千萬兩,一時之間,朝野震驚,誰也沒想到,太皇太後的娘家,居然還是如此大的一隻碩鼠。
國庫一下子就充盈起來了,卻再也沒有人敢提太皇太後的喪事應當隆重。
張權謹被禦史彈劾,被有司查出,他長子騎馬的時候撞死了一個老百姓,賠了人二十兩銀子的事來,長子下獄,張權謹被削官為庶民。
元嘉和靖王不得不繼續留在京城,太皇太後的喪事辦完了,已是入了冬,謝知微留他們等他生了孩子再走。
九月底謝知微發動了,這一次很快,當天夜裡就生産了,是一對雙胞胎兒子。
蕭恂左手抱一個,右手抱一個,他顯得很緊張,要把其中的一個給陸偃抱,陸偃抱着已經周歲,剛剛學會走路的玉兔兒躲了一下,“我才不要抱!”
玉兔兒已經會說簡單的話了,見此,抱住了陸偃的脖子,“爹爹,不要!”
“好,爹爹不要,爹爹隻要玉兔兒一個!”陸偃說着,在玉兔兒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了一個吻。
玉兔兒咯咯笑,看着蕭恂懷裡的兩個肉團團,指着道,“弟弟,弟弟!”
她常在謝知微的身邊,謝知微總是指着肚子裡的寶寶跟句奴和玉兔兒說“弟弟,妹妹”,兩人都很會說這兩個詞。
句奴拿着一塊糖,邊舔邊走了過來,玉兔兒看到了,眼睛都直了,陸偃抱着她蹲下身來,對句奴道,“太子殿下,你吃好吃的,為什麼不給妹妹吃?”
句奴有些懵,看了看手裡的糖,舉起來遞給玉兔兒,玉兔兒看到上面的口水和依稀的牙印,又有些嫌棄髒,轉身撲到了陸偃的懷裡,抱住了陸偃的脖子,“爹爹,買!”
“好,我們去買,太子殿下的口水太多了!”
太子殿下沒有聽懂,隻知道妹妹不要,自己歡快地吃起來了。
看到爹爹懷裡的兩個小寶寶,句奴趴了過來,把糖硬要塞到寶寶的嘴裡去,兩個孩子一起哭起來,句奴吓着了,張着嘴巴也想跟着哭。
蕭恂頭都是大,扭頭跟謝知微道,“湄湄,夠了吧,我們不要生了!”
謝知微忍不住笑,她伸手接過了兩個孩子放在自己的身邊,又摸着句奴的頭發,“弟弟們還小,好吃的糖你自己吃,或者分給妹妹吃。”
句奴依偎在母親的身邊,舔着糖,舔夠了,就讓母親舔,“娘,吃!”
謝知微看着蕭恂,再看看三個和蕭恂一般模子裡出來的兒子,笑意從心底流淌出來。
蕭恂深深地看着她,慢慢地伏下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個吻,“湄湄,謝謝你!”
謝謝這一生有你,謝謝你陪着我走,謝謝你願意一生都有我!
陸偃抱着女兒出了宮,街上到處都是人,賣糖葫蘆的,挑着擔子的貨郎,提着籃子的賣花女,到處兜售的小販,他進了一家專門賣糖的鋪子,将所有的糖一樣一盒,全都要了。
等上了馬車,他将女兒抱在懷裡,任女兒挑了一個糖,撥開,放到了女兒的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