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祖母準備如何罰表妹?”
謝知微心知,僅憑這一次,她是沒法将薛婉清趕回家的,她沒做指望,隻不過談判的技巧便是,你若是想要對方割下一塊肉,便先獅子大開口地想要對方卸下一條臂膀,如此,方才可以讨價還價,讓對方把那塊肉舍出來。
馮氏下意識地捏住了手中的十八子手串,想拍在謝知微臉上的心都有了,她方才也不過是随口說了一句,先哄得謝知微回府之後再說,至于罰清姐兒,她怎麼舍得?
但眼下,謝知微沒那麼好哄了,她也不得不拿點實質性的東西出來,“祖母會罰她抄一百遍《女論語》。”
“咳咳!”
謝知微用帕子捂着唇瓣,咳嗽兩聲,“祖母,孫女還是去莊子裡養病吧,孫女被推下了池塘,連大夫都沒請到,染了風寒,明日皇後娘娘宣召,孫女隻好向皇後娘娘告罪了!”
袁氏在一旁道,“湄湄,你祖母一向公允,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當日,薛婉清被謝知微推下池塘,鎮上唯一一個大夫被馮氏請來,壓根兒就沒讓那大夫去給謝知微診脈,恨不得她風寒死了算了。
此時,為了謝知微不生事,不在皇後娘娘面前胡說八道,馮氏也隻能一再退讓,咬牙道,“祖母再罰你表妹在祠堂裡跪三日,你們姐妹之間血脈相連,又有什麼過不去的呢?”
馮氏氣得全身都在顫抖,謝知微勾了勾唇,淡淡地道,“孫女多謝祖母主持公道。”
跪祠堂,薛婉清一個外姓人,有什麼資格跪謝家的祠堂?馮氏還真不把薛婉清當外人。
謝知微不動聲色,上了馬車。
夕陽西下,橘紅色的光芒灑在巍峨堅實的城牆之上,上京城,大雍的帝都,謝知微怔怔地望着城樓,眼中閃過一道深邃的銳芒。
笃笃笃!
地面震動起來,車夫連忙将馬車趕到路邊,一行上百人策馬而來,黑色的旗幟上,繡着一隻銀色的雄鷹展翅翺翔,馳騁在最前面的少年身着銀铠,紅色的披風翻卷如雲,胯下的飛雲骓奔馳如風,似踏雲而來。
第9章
蕭恂
蕭恂!
謝知微前世閉眼前,看到的最後一個人便是蕭恂,彼時,他也是一身銀铠,身披紅色披風,提着一杆銀槍,疾步而來。
此時,再看到蕭恂,謝知微着實沒有想到,年少時的蕭恂是如此意氣風發,他銀槍駿馬,眉眼輕揚,本就精緻十分的臉龐籠罩在橘色的夕陽裡,比七月流火還要驕豔十分。
“大姑娘,是宸郡王呢!”
紫陌驚呼一聲,“奴婢聽說宸郡王才十三歲,便領兵五千,前往贛州平定叛亂,還未回京,陛下便下旨封為郡王,以後啊,這滿京城的姑娘們更要睡不着覺了。”
謝知微不禁莞爾,她點了點紫陌的額頭,“你怎麼知道滿京城的姑娘睡不着覺了?”
不得不承認,若把天下的顔色分十分的話,蕭恂要占九分九。
少年意氣壯虹霓,才華秀拔春蘭馥。
“蕭公子是襄王府側妃所出,原先沒被封為郡王,每次出門都被滿京城的閨秀們堵在街上等他路過一飽眼福?如今憑軍功被封了郡王,還不得把人想瘋了?咱們今日回府,趕得可真不是時候,宸郡王出沒,街上還不得被堵死啊!”
今日的确是出門不利,怎麼偏偏遇到了蕭恂回城呢?
前世,薛婉清把她推下池塘後,她不敢反擊,馮氏便沒有将她和母親丢在法門寺,她深居閨中,隻聽府裡的丫鬟們議論,宸郡王回京,是如何擲果盈車,萬人空巷。
謝知微的目光追随蕭恂的背影,似乎若有感應,蕭恂扭頭看過來,一雙妙目落入他的眼中,這雙眼清澈而又深邃,透着一種令他捉摸不透的熟悉感,似乎二人是多年摯友。
城門口,四皇子蕭昶炫帶着六部一幹官員奉旨迎宸郡王回京。
蕭恂翻身下馬,将銀槍扔給了墨痕,朝蕭昶炫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