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哇地一身哭了起來,“民婦,民婦說,民婦願意實話實說!”
就在這時,盧琦齡帶着一群衙役趕到了,那婦人驚得猛地擡起頭來,正好對上謝知微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她眼裡頓時浮上了一層絕望的神色。
“前日一大早,一個自稱夫家姓江的嬷嬷來到鋪子裡,說是奉了縣主之命要查賬。這些年,當家的一直都隻知道一個姓金的管事,江嬷嬷說,金全是老太太的人,而這鋪子其實是大姑娘的,如今大姑娘和老太太鬥法,是大姑娘赢了,大姑娘馬上要來查賬了,這些年賬面上空了多少銀子,老太太肯定是不會拿出來的,大姑娘怎麼可能會認虧,少不得要當家的不上,誰讓當家的當年不效忠大姑娘呢?問知不知道以前的孫掌櫃是怎麼走的?”
盧琦齡朝謝知微看了一眼,謝知微笑着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這倒是實話。繼續說吧!”
紫陌上前去給盧琦齡添了茶水,又給謝知微斟滿。
那婦人舔了舔幹裂的唇.瓣,正要開口,謝知微吩咐紫陌,“給她一口茶水。”
婦人感激不盡,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繼續道,“當家的聽了之後愁死了,他說,金大管事不是說,大姑娘隻有十歲嗎?老太太是長輩,一個孝字壓在上頭,哪怕将來出門子,這鋪子也到不了大姑娘的手裡,眼下怎麼辦才好?”
“到了傍晚時分,鋪子正要打烊,一輛馬車停在門口,那婆子又來了,說是大姑娘來了,讓去門口見。當家的害怕不已,便去了門口,回來後,當家的就神不守舍,讓民婦炒兩個好菜,又叫孩子去打了兩角酒來,他一個人喝了悶酒。”
“夜裡,民婦轉了一天,累得狠了,倒在床上,聽他唉聲歎氣了半天,實在是熬不住,就睡了,半夜起夜,就……”
謝知微朝她看過去,一雙妙目似乎含着霜劍,冷笑一聲,”還有什麼沒說的?“
那婦人渾身打了個冷顫抖,兀自犟嘴,“民婦該說的都說了,民婦隻想知道,大姑娘和民婦當家的都說了什麼?”
“你還沒有交代這一千多兩銀子都是哪裡來的?”
“這些是民婦這些年當家的攢下來的,當家的早就說過了,日後他若是走在民婦的前頭,就拿這些銀子回鄉下去,置辦兩畝田地,供兩個孩子讀書。”
“趙铵,你爹老趙管事在我莊子上,一年領多少銀子?”
“回大姑娘的話,一年二十兩銀子。”他笑道,“這已經是很高的了。”
謝知微便道,“看看朱掌櫃的薪水,看來是我虧待了老趙管事了,一年吃了喝了還能攢下一百多兩銀子,十年下來,一千多兩,也難怪,朱掌櫃願意為了我祖母去死呢!”
盧琦齡輕咳了一聲,端起長輩的架子,“胡說些什麼!”
他說完,對那婦人道,“你且說實話,若是不說實話,那就到衙門的公堂上去說。”
那婦人一直在篩糠,這會兒,低着頭,不敢擡頭看盧琦齡的一身官服,“回青天大老爺的話,民婦說的都是實話!”
“那就帶走吧!”
謝知微巴不得帶走,她等人進來把那婦人拉走,誰知那婦人反而起身朝謝知微撲了過來,杜沅和杜沚二人上前奮起一腳,将那婦人踢飛。
杜沅和杜沚氣憤不已,還要上前趕盡殺絕,被謝知微攔住了,“有盧大人在此,不得放肆!”
“哼!”杜沅冷哼了一聲,與杜沚一左一右守在謝知微的身邊。
“你,你,你不得好死!”那婦人唇角溢出血來,“你跋扈冷血,對自己的祖母趕盡殺絕,容不下表親,老天爺都不會放過你的。”
謝知微原本看在那兩個孩子的份上,沒想如何,聽到這裡,她眼裡起了冷意。
盧琦齡手一揮,吩咐将人帶走,隻那兩個孩子不好安置,無緣無故的,不可能把人收監。
“不如,暫時把人送到莊子上去吧!”趙铵提議道。
“也隻能如此了。”謝知微無可無不可。
“不必了,這兩個孩子我會安置好,或送善堂,或看有沒有人願意招收徒弟,總能有個出處,你這裡,不是明日要開業吧,趕緊整理一番,明日我來捧場。”
“多謝表叔!”
盧琦齡從店鋪裡出去,走了沒兩步,看到一輛不起眼的青幄黑頂馬車靜靜地停在街角,他愣了一下,還是擡步走了過去,朝馬車裡的人拱手,“下官見過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