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謝知微聽懂了,無論這事成與不成,西樓這邊都等着東樓做決定。
若東樓怕丢人,那就讓外叔祖出手給崔南菀治病,若是不嫌丢人,就讓崔南蔻做續弦,維持與承平大長公主府的這份關系。
“崔家已經多年沒有人出仕了,西樓那邊的三個哥哥都準備參加明天的春闱,即便博到一個好名次,也不能光裸着入仕。朝中要有人打點。而這些年,西樓沒有什麼人脈,唯一打通了關節的就是承平大長公主府,皇上幾次下旨都隻給了東樓,也難怪那邊老太爺會生出這樣的想法。”
當年,崔南菀嫁入承平大長公主府,可謂風光至極,皇上親自下旨賜婚不說,崔南菀十裡紅妝,嫁妝豐厚,震撼京城。
隻可惜,崔南菀三年無所出,眼看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她又一病不起。
多年布局,西樓老太爺怎麼舍得廢掉這顆棋子?
如果崔南菀真的沒了,那就讓如今西樓年齡最合适的崔南蔻頂上。而且崔南蔻庶出的身份,給二公子當繼室,最合适不過了。
這就是謝知微很不喜歡西樓的緣故,西樓雖然在很多年裡,風光無兩,常年壓倒東樓,前朝兩任皇後,五位貴妃,末代皇帝甚至是崔家的外孫,但靠裙帶關系,算什麼本事?
反倒是東樓這邊,三位帝師,兩任宰輔,為國為民做了多少好事,每一代都出神醫,這才是為人處世之道。
謝知微一向與西樓不親,隻如今,别說表姐求到了眼前,哪怕是沒有求,她看在六表姐的份上,也說不得要出手一把。
“你放心,等回京之後,若是老天爺有眼,大表姐還活着,我豈能見死不救?”
崔南蔻手裡端着一盞藥,在門口駐足一會兒,聽到裡頭沒有了動靜,她才喊了一聲“四姐姐,表妹”走了進來。
謝知微忙看向她,見她眼圈兒都是紅的,心裡難免生出恻隐之心。隻是這種事,說與不說,都改變不了什麼。
女子,這一生,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連嫡女都很難掌控自己的命運,更别說崔南蔻這種活在嫡母手掌心裡的庶女。
時間過得似乎很慢,好在,袁氏給謝知微送了不少書來。每日裡,除了給那些病者診脈開藥,她便看看書,與蕭恂對弈,漸漸地,患者都好起來了,謝知微更是無所事事。
好在,到了二月底,城裡已經半個多月都沒有染病的人了,雖然城門還封着,可是,城内恢複了正常的生活,店鋪都開起來了,私塾都開課了,章以善來找謝知微商量,能不能城門解封?
“自然可以了,就請章大人擇一個好時辰,把城門給開了吧!”
這一次,章以善不但保住了性命,抗疫有功,朝廷嘉獎升遷的旨意都在路上了,他對謝知微感恩戴德,一個勁兒地打躬作揖,“縣主,屆時還請縣主賞光,城裡的老百姓們都想一睹縣主容顔,好讓他們記住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誰?”
謝知微擺擺手,“若今日,我是崔家的三少爺也罷了,我實則是一女子,章大人不必提我名諱。城門開之時,我就該離開了。出來這麼久,家裡人都惦記得很!”
晚些時候,章以善派人來通知,辰時末是個好時辰,那時候城門會打開。
紫陌等姑娘早就迫不及待地将行李全部都收拾好了,激動得一夜沒睡,就等着趕緊出城回京。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更何況,他們這一次也算得上是九死一生了。
到了次日一早,不到五更時分,城裡就開始放起了鞭炮。
既然睡不成了,謝知微便喚來了紫陌服侍她梳洗出門,待用過早膳,時辰也差不多到了辰時,謝知微的馬車在門口等着,蕭恂也騎在了馬上,等着她一塊兒走。
相處了這近兩個月時間,兩人已經熟悉到一個眼神便能知彼此心意,對視一眼,也沒有多說話,謝知微便爬進了馬車。
馬車上的墊子已經不是她帶來的那一個了,紫陌驚呼一聲,“姑娘,這是一整塊虎皮呢。”
謝知微的手摸在虎皮上,這麼完整的一張虎皮,非尋常手段不可得。
謝知微忙撩開馬車簾子朝外看,蕭恂正好看過來,她眼中充滿了詢問,蕭恂湊了過來,“湄湄,生日禮物,喜不喜歡?”
“喜歡!”謝知微點點頭,是真心喜歡,若蕭恂送她頭飾之類的,她還會嫌棄,但這虎皮,實在是難得之物。
“怎麼現在才拿出來?我生日都過去一個多月了呢。”
“那會兒你哪有心思收生日禮物?再說了,這虎皮小了點,又不能鋪在床上,隻有鋪在車上才合适,你不是現在才坐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