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都沒有給清兒,不曾幫她什麼,她卻為自己謀劃如此。
他們這一生,為的也不過是個“情”字!
“清兒,你怎可如此對我?”蕭昶炫的眼中含了熱淚,他猛地搖頭,“不,不行,我不能娶謝知微,我不能為了一己私欲便辜負了,辜負了……,清兒,我們再想别的辦法。”
果然!
薛婉清松了一口氣,她扭頭看向湖面,幾顆星子落在湖面上,如同鏡面上鑲嵌了幾顆鑽石,水邊的樹影倒映在其中,幾盞燭火搖曳,昏黃的光,在水面晃動,靜谧得似乎天地之間似乎隻有她二人。
薛婉清并不是不知道蕭昶炫對自己用情至深,她隻是沒有想到,竟然到了令她感動的地步。
這一刻,她也不忍心更是不舍讓蕭昶炫娶謝知微了,謝知微那種冷靜理智自持的世家女子,一輩子都活在禮教之中,根本不懂什麼是情,什麼是愛,這樣的人會毀了蕭昶炫,也不配嫁給蕭昶炫。
“聽說婁國來了使臣?殿下可知,他們來的目的是什麼?”
今日在澹懷殿裡,父皇倒是召見了婁國使臣,但是因為蕭恂壞事,導緻父皇和婁國使臣根本沒有談出什麼事來。
蕭昶炫自己也不知道。
“若我沒有猜錯的話,婁國使臣這才前來,必然是要與大雍談合作的事。”薛婉清是清楚這一茬的,她略微揚起了下巴,頗有自信地道,“按理,兩國交往,都是先遞交國書,使臣越過邊界,便由地方官員一路護送,可這一次,使臣到了雎州,大雍才知道。”
“這是婁國不懷好意了,來的這些人應當都受到處置才是。”
“不!”薛婉清如同一個将軍一樣,擡手止住了蕭昶炫的話頭,“殿下細想,若婁國真的是不懷好意,為何會讓婁國的二大帥也就是完顔宗望親自領着公主和王子前來?可見,他們是抱着合作的态度前來的。”
蕭昶炫難免好奇,“那他們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若我沒有猜錯,他們想聯合大雍吞掉北契。婁國與北契北面接壤,曾經受北契奴役,直到完顔骞昊統一了婁國,起兵反北契,一舉将北契攆出了婁國,并占據了北契大量土地。”
蕭昶炫不得不佩服薛婉清的算計,這樣一個女子,他怎麼舍得放棄呢?謝知微雖然出身謝家,可是,她若是不肯真心幫自己,又有什麼用?
在蕭昶炫的眼裡,謝知微這種女子隻不過和那些想找個好丈夫維持自己在娘家體面的尋常女子沒有什麼區别,若是換了以前,他肯定會想辦法謀娶,但薛婉清卻讓他重新認識了女人。
這世上真的有巾帼不讓須眉的女子,薛婉清如同天上的明月一般,照亮了他的路,他想把這輪明月攬入懷中。
“一百多年來,沒有哪一個皇帝不想收複燕雲十六州,那是祖宗留下來的江山。皇上肯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北契的騎兵戰力不俗,若是單靠大雍自己,恐怕很難收複,但與婁國聯手就不一樣了。”
蕭昶炫的眼睛一亮,明白了薛婉清的意思,“若是結盟,必然要有誠意,而這誠意莫過于聯姻。”
他又有些猶豫,“隻是,父皇膝下也有公主,就怕謝知微的身份不夠。”
“皇上肯定不會舍得用公主聯姻,宮裡的娘娘們也不會舍得,謝知微既然是郡主,又有封邑,享受百姓供養,到了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圖報國恩嗎?”
薛婉清眼中亮晶晶的,一旦聯姻的事傳出去,不怕宮裡的娘娘們不推波助瀾,如此一來,謝知微不去和親,也要去和親了。
已近二更,步雲樓裡,點着燭火,窗戶上投下了一道剪影,身形欣長的男子一會兒伏案寫字,一會兒閱覽奏折。
湯圓蹑手蹑腳地走了進來,他走到紫檀木螺钿書案邊上,為陸偃添了一點茶水,低聲道,“督主,四皇子殿下和薛大姑娘在捉雲亭裡頭議事。”
這宮裡宮外,但凡是皇上待的地方,便不會沒有司禮監二十四衙門的存在,邊邊角角,角角落落,都不會缺了陸偃的人,幾乎蕭昶炫與薛婉清才到了亭子裡,米團這邊就知道了。
陸偃知道,若非關鍵的事,米團不會這個時候來打攪自己,他今天趕了一天的路,案上堆了一堆奏折要他批閱,不到三更天,他鐵定别想睡。
若在宮裡,也就罷了,可現在與謝知微離得這麼近,他若是睡晚了,難免會忐忑。
他自己的身體,他其實很無所謂,但謝知微總是惦記着,他也沒有辦法,便不願意随便糟蹋。
想到這裡,陸偃心裡隻覺得暖烘烘的,妖魅清冷的眉眼,也變得柔和起來了。
米團便把二人謀劃的事說了,“四皇子殿下看來對薛大姑娘有情,說不肯謀娶郡主,薛大姑娘便分析了這次婁國使臣來的目的,認為送郡主和親是最好的選擇。”